再回到车上以后,在药物和深夜的双重作用下,纪筝彻底支撑不住,沉沉睡过去。
周司惟靠边停车,取出一条薄毯盖到她身上,才重新启动车子。
夜晚很安静,到酒店之后,他没打算吵醒睡着的人,动作轻缓地把人从车里抱出来,把车钥匙丢给门口的侍应。
她没有醒,呼吸在被抱出来时有一瞬的不稳,秀眉轻轻蹙起,手指无意识攥住他一抹衣角。
而后,仿佛是安心了下来,眉头渐渐舒展,在他怀里蹭了两下,白皙的脸颊润红,重新沉睡过去。
周司惟开门,将她抱到主卧,弯腰放到柔软的深灰色床品间。
纪筝身上还穿着偏硬质的风衣,他俯身,修长的指一颗颗解开象牙色的纽扣。
目之所及,长而卷翘的睫毛,精致小巧的鼻子,肌肤瓷白莹润,睡着的样子很乖。
她其实没怎么变,只是瘦了很多,脸庞瘦出纤细婉约的弧度。
周司惟盯着看了几秒,视线渐次滑过,随着纽扣的剥落,露出身下人浅杏色的衬衫。
衬衫是丝绸的面料,顺滑服帖,完美勾勒出曲线,以及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前。
主卧内只开了床头一盏橙黄色的灯,灯光昏暗,又为她添加了几分朦胧的静美。
他的呼吸逐渐加重,轻轻揽着纪筝的腰和头把风衣从身上褪下来,她像是被吵到了,五官轻皱,翻身落入他臂弯里。
周司惟一滞,房间里燃着淡淡的沉香,然而此刻,那微不足道的香味已经不足以让他平心静气。
他半晌没动,直到纪筝的头发遮住她半边脸颊,重新陷入平稳呼吸,才慢慢松了口气。
床边的手机亮起,周司惟低瞄了一眼,想直起身去接电话,却被一道很轻的力道绊住脚步。
他回眸,发现那姑娘不知何时将他衣角攥在手里,一直都没放手。
周司惟顿了一下,按灭手机,坐回去,她随之仿佛嗅到气味般凑了过来,脸颊亲昵地依偎在他胳膊旁。
微暝的光线笼在她四周,将她脸庞和发丝的轮廓晕得朦胧。
夜色深寂,他脑海中忍不住一遍遍浮现起她在医院说的话。
——周司惟,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人。
——我很想你。
一字一句,仿佛破晓时的白光,慢慢地,全部照亮。
从接到她电话的那一刻起,到看到她真的在机场,一整个晚上,都显得如此不真实。
直到此刻,她睡在身边,恬静美好,才仿佛从云端,落入实地。
周司惟静静凝视了半晌,垂首将纪筝颊边的发丝拨开,手下无意间触及到的肌肤柔软滑腻,让他忍不住流连。
他低首,靠近,终于忍不住,在她绵软柔顺的发丝间,落下深深一吻。
次日,纪筝被喉咙的一阵干痛刺醒。
房间拉着厚厚的遮光帘,床头夜灯灯光昏黄,看不出来是几点,她嗓子干得厉害,撑起身去摸灯光开关。
不知道是怎么触碰到了开关,“唰”的一下,整个卧室都亮起来,让纪筝下意识抬手眯眼遮挡。
好一会儿,她才尝试着睁开眼,找到床头的手机,一看已经中午十一点了。
她竟然睡了这么久。
纪筝下床,拉开窗帘,深城今天是阴天,没有太阳,看着有种黑云压城的错觉。
呆呆地站了一会儿,纪筝猛然回忆起昨晚。
她是在车上睡着的,那么……应该是周司惟把她抱回来的。
身上的衬衫已经皱得没法看,纪筝头仍然有点疼,她一边揉脑袋,一边不忘发微信跟主编请假,加和疏云解释自己突然离开的原因。
一边说着,一边推开门,突如其来的宽敞明亮让纪筝脚步一顿。
这是一间大得过分的套房,目测至少有几百平米,客厅一整套灰褐色的沙发家私,铜色吊灯,一整面落地墙高高俯瞰深城港景。
周司惟原本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听到动静掐断电话,回神淡淡道:“醒了?”
纪筝也锁上手机,喉咙发不出声音,点了点头。
他向走廊另一端走去,端出一杯热水,还捎带着体温计,看她:“站着干嘛,过来。”
纪筝渴得难受,也没跟他客气,过去端起那杯水仰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尽。
周司惟已经打开体温计:“张嘴。”
她乖巧照做,含着体温计坐到沙发上等待。
期间有人按门铃,周司惟开门,侍应生推着一餐车的餐食进来,摆放到餐桌上,全程没有多看一眼。
纪筝垂眼盯着白色的体温计,面前忽然投落颀长的阴影,她刚抬眸,额头覆上微凉的手背。
周司惟俯身看她,皱眉,手又下滑,自然而然捉到她的手感知温度。
纪筝眼皮猛然跳一下。
昨晚不是做梦。
在机场,在医院,都是真实发生了的。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被周司惟圈着,他用指腹摩挲了两下。
纪筝眼也不眨盯着,手上肌肤相贴的触感如此真实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感官。
和昨晚是不一样的,她昨晚混混沌沌,然而现在,是清醒着的。
周司惟松开了她,微微拧眉:“没退烧。”
纪筝如梦方醒,拿下自己含着的体温计,看了眼,37度8,确实还在烧着。
她默默抱起玻璃杯,声音还哑着:“我再去吃片退烧药。”
话音还没落,周司惟就瞥了她一眼。
“先吃饭,”他淡淡的。
纪筝其实没什么胃口,可能是因为发烧的原因,但她也知道不能空腹吃药,于是点了点头,先提出一个小要求:“我能先洗个澡换衣服吗?”
周司惟言简意赅:“尽快。”
她回主卧,关上门洗澡。
深城今天的天气闷热,好在纪筝随身带的行李箱里有薄衣服,她挑出了一件暖杏色的法式茶歇群,长袖长款,也不会冷。
洗完出门到客厅的时候,客厅里多了一个年轻的青年,是沈时,周司惟的另一个总助。
看到主卧出来一个人,沈时脸上滑过一秒钟微妙的惊讶,很快恢复如常。
周司惟合上文件,神色冷淡,看上去隐隐不悦。
纪筝猜到他可能要出门,果然,下一秒,他开口嘱咐:“午饭在餐厅,想吃什么直接打前台电话。”
顿了顿,周司惟又说:“吃了药晚上还不退烧,我带你去医院。”
纪筝“嗯”了一声,两手踌躇地绞了两下,轻声问:“那你几点回来?”
沈时敛睫,把茶几上的文件齐齐拿起来,低声说:“周总,我出去等您。”
他这么一走,房间里又只剩下两个人。纪筝略微有些尴尬,脸上发热。
她真的只是单纯想问一下而已,但沈时好像……过于有眼力见了。
周司惟远远看着她,回答:“八点之前。”
“哦。”说完,纪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又觉得好像应该再说点别的。
“那……”她憋了半天:“那我等你。”
安静一秒,纪筝抬眸,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瞄见周司惟似乎轻扬了下唇角。
然而下一瞬她的怀疑立刻被打消。
周司惟唇角笑意加深,攫住她的视线,眉梢微微抬起:“过来。”
纪筝心轻轻动了一下,放过自己的手,慢吞吞朝他走过去。
他也不催她,极有耐心,等着她把十步左右的路拆成二十步走。
还剩半步之遥,纪筝停下,视线缓缓从他西服的衣角往上,滑过平整的衬衫,三粒单襟扣,纯黑色领带。
毫不夸张,周司惟是她见过把黑色西服穿得最好看的人,冷而不寂,熨帖而不过分板正,反衬的身姿相貌越发清隽无双。
禁欲又斯文。
她最后把目光停在他看着她的漆黑眸眼上。
一停,就移不开目光,直直看着。
下一瞬,纪筝忽然发觉手腕被扣住,力道带着她整个人往前。
她呼吸陡然一滞,还没缓过神,周司惟靠近,清淡的沉香气息拉近到她鼻尖。
直到他手往后揽上她的腰,隔着单薄布料的触感让她浑身一颤。
胸前相贴,纪筝心里仿佛有什么预料一般,抬眸,看到周司惟也在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因为紧张而泛红的唇。
纪筝心跳慌张,不由吞咽了下口水。
然而意料之中的吻并没有到来,周司惟摩挲了两下她柔嫩的指尖,接着在她额间轻轻吻了一下。
他放开她,指腹从她唇角若有若无捻过。
氛围紊乱,他的声音却愈发正经,叮嘱:“记得先吃饭再吃药。”
周司惟走后,纪筝呆呆在沙发上坐了许久。
被他牵过的手余温尚存,抚过唇角,让人忍不住心跳加快。
她往后倒在沙发上,用抱枕埋住脸,唇角翘起。
餐厅里的饭用保温盒摆了一桌子,纪筝吃完饭,又将医生开的退烧药吃了,咕咚咕咚喝了好几杯温水,回卧室躺着。
因为怕自己到晚上还不退烧,纪筝强迫自己放下手机,关上灯,很快在药物的作用下陷入沉沉昏睡。
因为昨晚睡得好,这次她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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