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洪的眼神有点闪躲，呜呜吱吱说不出话来。
“昨夜，在阳翟城，汝是清醒，还是急切或者冲动。”
“愚弟，愚弟当时非常的清醒。”曹纯低下头。
“那是汝还没冲动过头，汝潜意识里认为愚兄不会有事。”曹洪一顿。“清醒，身为将领任何时候都必须保持清醒，否则就像彼一样，彼，徐荣已经老了，即将到来的时代是属于吾们的，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辈代人才出。”
“记住，冲动的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内心的恐惧，会让人失去战斗力。”
“杀——”
“杀——”洪亮的声音，如滚雷汹涌，在天空炸响。
曹洪的声音传至很远，旗手不断挥舞，数不清的旗手，将一道如天命般军令传至很远。
嗦——唆——无数箭支，如雨遮掩天际，天色突然一暗。
嘭——箭支穿透了人的身体，带出如柱的鲜血，模糊了人的视线，呆愣的抬手一摸，啊，此人大吼一声，才发现身旁的人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嘭——强力的箭支将一人死死钉在地上。
嘭——无情的箭支，穿透了他的身体，带走了另一个袍泽的生命。
“敌袭。”
“敌袭。”
“防御。”
“列阵。”
徐荣清醒过来，没想到身心的疲惫，让自己这么轻易的被情绪所左右。“列阵，方圆阵形。”
有几人真正醒悟？有几人听到他的命令？
军令下达，可是居然无法有效传至全军。
“各部为战，吾们的敌人就在前方，敌军正在无情的射杀汝们的袍泽，汝们的亲人正在遭到无情的屠杀。将士们拿起的大刀，随本将杀过去，为死去的袍泽报仇雪恨，将来自地狱的魔鬼赶回地狱，让他们承受应有的惩罚。杀，杀。”
“杀。”
“杀。”
一人双眼通红，从地上爬起来，抓起马刀，向敌军奔跑。“杀，吾要杀了汝们。”可是跌跌撞撞再次摔倒。
更多更多的人，不管是受伤的，痛哭的，都抓起锋利的马刀，长矛，向敌人奔去。
一千弓月营的将士，一百三十步奔射三次，开始正斜朝颍水方向奔去。
徐荣骑兵，开始追击，由于先前的打击，不少人无法安稳在马背上奔袭，如此一来不慎跌落，就被马匹踏成肉酱，残酷的战争，古往今来一直延续，无情的征战宣誓着一个个生命的流失。
徐荣骑兵追逐中自己都混乱一团。
徐荣乘马带领众将追击，他本意想让这一万悲愤填膺之军，化悲愤为力量。这曹军袭击来得太过突然，一时间悲伤中的董军无法适应，唯有让全军的愤怒化为力量，方可应对，如此全军士气将在怒愤中处于高昂，成为一支无所畏惧的强军。
古往今来，充满仇恨的军队战斗力将到达前所未有的巅峰，不可正面迎敌，这是兵家大忌。
可是此时，徐荣知道他错了，自己的兵还正处于悲伤，恐惧，愤怒的虚弱中，他们还没有适应过来，曹军把握的时机太准确了，丝毫没有给一点缓和的机会，只要一刻，只要一刻，自己这一万将士就会是充满战斗力的无敌之师。
五里外，曹纯注视远方陷入癫狂的董军，内心翻滚，难道一万董军，真的就这样败了，就看到一座尸山，就成山村野汉了，毫无阵形，毫无军士，只看到了怒气冲天。
曹洪看了一眼曹纯，自然不会说其中细节，这里涉及到心理哲学，在后世屡屡常见，但在汉代也就是‘人心’两字。
“子和，汝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是战争。”
曹纯慢慢看向曹洪，说实话心里不怕曹洪那是假的，可更多的是敬畏，曹洪给他威严多过惧怕。
“去吧，本将要看到徐荣的首级。”
曹纯迟疑一下。“诺。”
山石只剩下曹洪，陈武在不远处守卫。
曹洪看着远方，徐荣正在极力阻止全军的追击，可是效果不大，现在董军剩下的只有愤怒，眼中也只有愤怒，他们眼中只有前面的敌人。
激愤过于冲动的人，脑海将空白，虽然时间很短，但已经足够了。
哗——哗——在这远离战场的地方，清晰的听到大水，顺流直下的声音，波涛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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