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鹤青在床上打坐入定,夜漓打了个哈欠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觉得自己好像对着一尊佛似的。
约莫两刻之后,鹤青终于睁开眼,看到昏昏欲睡的夜漓,问她:“夜兄是不是困了?你睡里面还是我睡里面?”
夜漓已经打了一个盹了,被他这么一问,却说:“我不困。”
“不困?”
“我,我是说,我也要打坐修炼。”
“可你方才怎么不与我一起打坐,此时夜已深了,如不休息,强行修炼,只怕反而会适得其反。”
夜漓说不过他,也懒得同他争辩,于是道:“那你睡里面吧。”
鹤青点头:“好。”于是开始宽衣解带,这本也没什么,总不能穿着外衣睡觉吧,夜漓却大惊小怪地叫道:“你,你干什么!”
“我?”鹤青莫名其妙:“我准备睡觉啊,夜兄啊,我看你眼圈颇深,想来是喜欢熬夜所致,如今是秋三月,正因早卧早起,方为养生之道。”
“.…..”
夜漓想反驳,黑眼圈还真不是晚睡的关系,鬼附身大致都是这个模样,但又觉得他聒噪得紧,年纪轻轻口气却跟迂腐的老夫子似的,索性闭嘴,顺从地躺下。
鹤青看看他,又问:“夜兄喜欢和衣而睡?不觉得难受吗?”
“不觉得!”夜漓不耐烦地翻了个身,鹤青也没再多说什么,闭上眼,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他睡相很好,气息均匀平稳,一动不动的,无论夜漓在他边上怎么不安分得扭来扭去,也丝毫没有影响他。
鹤青解了束发,乌丝倾泻,有几缕飘到夜漓的脖子里,弄得她酥痒难忍,本就辗转难眠,过了一会儿,他又忽然翻了个身,转过来面朝着她,挺拔的鼻梁离她的脸只有寸许。
夜漓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这应该只是她的错觉,毕竟鬼是没有脉象的。
不过这个鹤青是怎么回事,也太没有自觉了吧,一个修仙的人长成这样还不懂得自我保护,真当自己不会吃了他是怎么的。
幸好他碰上的是自己这样善良的女鬼,要是遇到狐狸精,蛇魅这样的鬼怪,早就被吸干阳气,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夜漓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是没法入睡了,索性起身走到门外,时逢月中,朗月当空,月色澄亮,光晕如水,她好久没有见过人间的月夜美景了,倦怠得伸了个懒腰,又打了个哈欠,心中正是一片宁静惬意。
“夜漓。”
这时,忽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将她吓了一跳,转身一看,原来是朝生使者麟飞。
“喝…你吓死我了...”夜漓嗔怪道:“麟飞,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的?”
麟飞说:“可我本就是鬼啊,难道不应该这么出场吗?夜漓你也是鬼,怎么会被吓到?”
夜漓:“.…..”
麟飞自言自语:“难道是在人间呆得太久,真把自己当成活人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的?”夜漓明知故问。
已经一天一夜,她确实在人间逗留得太久了,冥界这是遣使者来催她回去了。
麟飞说:“哦,是鬼王殿下让我来找你的,他让你立刻回去,还说地缚灵之事你不要管了,他会派其他使者来处理的。”
“不要管了?”夜漓怒目圆睁:“我吃了那么多苦头,他现在让我不要管了,凭什么?”
麟飞好心好意地说:“鬼王殿下让我招你回去是好事,他要赐你封号,敕封你为怀阴鬼主,辖怀阴山,掌孽境,司因果。夜漓,虽说你是魑灵,但到底只是个去人间消孽障渡冤魂的鬼差而已,与鬼王之尊相去甚远,将来要嫁与鬼王,怎么样也得有个得体的称号才是。”
“谁稀罕他的敕封啦?!”
“夜漓,”麟飞循循善诱:“等你受封,你就是和罗刹鬼,夜叉鬼并称的四大鬼主之一了,这不好吗?”
夜漓冷哼道:“等我再多抓几个恶鬼凶灵,魂力说不定就能超过他了,到时候…哼哼…”她心想,到时候,谁当这个鬼王还说不定呢,谁瞧得上一个鬼主的封号?
再说了这封号是怎么回事,怀阴鬼?听着就阴森恐怖,让人脊梁骨冒冷汗,像极了凡间的父母随口编出来,吓唬那些不听话不懂事的小毛孩的名号,她都能预见,以后谁家要是遇上什么衰事儿,肯定会赖在她头上,小孩子如果不乖,大人们也会恐吓说,再捣蛋当心怀阴鬼把你抓去吃了!
她一个妙龄女鬼,起这种老妖婆的封号,合适吗?
麟飞为难道:“夜漓…你何苦跟我过不去呢,你不跟我回去,我没法向鬼王大人交差啊…”
夜漓扯动嘴角,目露凶色,脸上隐隐出现一道道黑色的裂纹,仔细一看,那裂纹竟是鳞片的形状,她慢慢向麟飞靠近,每走一步脚下就有煞气腾起,眯着眼凑近了问他:“那你是怕鬼王多一点,还是怕我多一点?”
麟飞哆嗦道:“夜漓,你你你你冷静,冷静啊!这里是人界,不能擅用魂力的!”
夜漓直起身子,身上的黑气褪去,看着吓得语无伦次的麟飞心中暗笑,这家伙好歹也做了近千年的朝生使者,居然这么不经吓,怕不是胆小鬼吧。
“夜漓,你不听召唤,你包藏祸心,你等着!”麟飞一边说一边隐去身形,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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