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明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苇名能挡住外敌的侵略,为什么一个个的全来妨碍我?难道在他们眼里,几个人的死活,比整个国家的存亡还重要吗?
“哼!”
终于还是按捺不住火气,弦一郎的太刀带着怒火捅在地上。九郎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让弦一郎越发不爽。
“我最后说一次,神子,你愿意救你的忍者,却不愿意救你的国家,你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伪善!”
他猛地拔出刀,扬起沙土。
“你口口声声说不愿意让龙胤扩散,却把不死之力给了自己的忍者!什么不愿扭曲人的存在,全是鬼话!你说到底只是为了你自己!”
九郎依然没有言语。或者说,无法回答。
也罢。该发的火发了,弦一郎心里多少还是舒坦了些。
他命手下把九郎带回天守,自己还要去指挥接下来的战事。
*****
回到房间的九郎,闷闷不乐。
俊胜猜他又跟弦一郎争辩了。只是今天看起来似乎落了下风?
“好像不开心啊,九郎?”
“嗯。”
九郎低声说,无精打采。即使那个手法高超的厨子楯生送来了午饭,他也不怎么想吃。
这可不好啊,俊胜放下了碗。
“不如和我说说吧。正好我平时也帮不上弦一郎大人什么忙,要是能帮你排解一下心里的苦闷,我也算不白吃这里的饭了。”
这,好像可以,九郎想。
俊胜知道龙胤,不妨和他说一说。或许他难以理解,但有些话说出口,自己应该会好受些。
“那,俊胜,你知道我为何被软禁吗?”
“我听说过。弦一郎大人想要和你缔结血之契约,达成不死,然后将这个力量推广到苇名军,打造不死的军队去对抗内府。”
说完俊胜笑了笑。
“九郎你不会同意,是吧?你说过龙胤会扭曲人的存在方式,所以不希望它扩散。”
“嗯。”
问题就在这里,九郎叹了口气。
“但是三年前,我毫不犹豫地用我的血救了狼,我的忍者。今天弦一郎阁下提及此事,我以前也思考过,我的行为,是不是和我的想法背道而驰。嘴上说着阻止龙胤,实际却……”
他握紧的拳头落在腿上。
“……只是为了自己。”
明白了,俊胜点点头。
“这样啊。”
又马上露出爽快的笑容,抓起饭碗扒了几口,仿佛九郎说的都不算大事。
“那我问你九郎,你后悔救了自己的忍者吗?”
九郎迟疑片刻。
“我,不知道……”
“嗯,这就对了。”
“对了?”
“因为你明白,这不死之力对那个忍者而言,并不一定是好事。弦一郎大人之所以会那样说,应该也是因为他并不知道龙胤带来的痛苦。又或者他知道,但能够用大义名分来忍受。”
俊胜面向九郎。
“可是你不同,你比谁都清楚,被不死束缚意味着什么。所谓的永生,其实就是永世不得超生啊。”
九郎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问对了人。
“你的话,简直就像你了解不死一样。”
“啊哈哈,那太抬举我啦。我只是随口说说,要是能帮到你最好。”
俊胜端起饭碗。
“要是不能,就用这个让你暂时放下烦恼吧。”
呵,说得对。九郎被俊胜的样子逗笑了,也拿起自己那碗。
他心里有了一些答案,然后他想把这答案弄明白。
这样,才不会愧对那个无论如何都要寻回自己的忍者。
*****
吃过饭的俊胜,感觉做了件大好事,心情舒畅得很,便去外面走了走。
但是一看城里的样子,好心情就去了不少。街上随处可见紧张的足轻们,还不时有武士大将路过。
也难怪,毕竟内府又打过来了。
“嘿!”
“呃!”
正想着,突然有人从后面扑上来,扑得俊胜差点摔倒。
而他面无愠色,光凭后背的触感就知道这人是谁。
“真是的。”
抓着对方的胳膊,把她轻轻放在地上。
“闹什么啊,大娘。”
“嘻嘻。”
这“大娘”,身材相貌像个小女孩,冲俊胜调皮地笑。
而这时候俊胜还不知道,大娘昨天遇到了他刚才谈论的忍者。
“咱想你了呗,开个小玩笑嘛。”
“只不过三天没见,不至于吧?”
“啊,竟敢这么说话!”
大娘跳着捶了俊胜的脑袋,气鼓鼓的。但很快就恢复了撒娇的样子。
“好啦,咱回来一趟不容易。快,带咱去街上转转!”
不由分说,她跳上俊胜的后背。俊胜只得苦笑着背上她。
“街上也没什么好看的,而且还有点乱呢。”
“这么一说真是哎,”大娘手搭凉棚,“莫非要打仗?”
“早上我听家丁说,是内府又来了。”
“嗨,就那个啊。放心吧,他们踏平别的地方咱不管,但休想踏进天守一步。”
俊胜摇摇头。
“话不能这么说啊大娘,城要是没了,剩个天守也没用了不是。”
“哦,对哈,嘿嘿。”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大娘一吐舌头。
“看在阿俊的面子上,咱姑且管一管这城的安危吧。不过咱最担心的还是你哟。”
她一边说一边捏着俊胜的脸,捏得俊胜哭笑不得,朝着街里走去。
边走边问。
“又去那里了?”
“嗯。”大娘很开心地说,“可能还需要些时间,但是放心吧,咱一定说服那个大家伙。”
她放慢了语气,轻抚着俊胜的头,满眼的心疼。
“到时候,咱们好好活着,活得潇潇洒洒!”
“呵呵,是啊。”
俊胜笑着答应,幸好他是背着大娘,才没让大娘看到他略显苦涩的样子。
这么一想,自己跟九郎说的那些话,倒显得十分可笑了。
真正被不死束缚的人,或许是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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