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誓旦旦道:“那可不!”
刘言真毕竟生在应水郡,对于三府九司的存在只是听过名讳,知道他们手握无上权柄,心头多少有些敬畏,但对于对方有何职能却是所知不清,只是小时候调皮捣蛋时父母常常吓唬她说,若是不听话,三府九司就得派人来抓。
虽然这只是儿时的笑谈,但时间久了,免不了在心底对其忌惮。
“那……那你瞒着我们,去做那么危险的事,也是骗我们,三府九司就不管?”好在刘言真脑子机灵,很快便察觉到了李丹青这话里的古怪,转而反问道。
伶牙俐齿的李世子被反将一军一时间也是一愣,他眨了眨眼睛想了好一会,这才嬉皮笑脸的说道:“那哪能够,本世子在武阳城,那可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三府九司的人跟我那叫一个熟,正所谓相互勾结,就是专门欺压你们这些老百姓的,所以啊,到时候也只会治你的罪,可害不到本世子的头上来。”
“你呢,也就不要想着反悔抵赖了,这事,你跑不掉的。”
李丹青说着,神情揶揄的看着刘言真,一副死皮赖脸的架势。
让刘言真的心底是又气又羞,红着脸支支吾吾半晌,也不知道当说些什么。
“言真,你也真是的,院长说的话你也信!他啊,吹牛呢。”而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从一旁传来,却是那岳凝霜走了过来,她一把抱住了刘言真的手,朝着李丹青做了个鬼脸。
“你想啊,院长要是三府九司里有人,那咱们哪里会沦落到在这应水郡孤立无援的地步?”
有些事那还真是旁观者清,这话一出口,刘言真也想明白了其中就里,她顿时瞪大了眼珠看着李丹青:“你唬我!”
“之前骗我也就罢了,现在还想骗我!”
李丹青顿觉恼火,他恶狠狠的看了岳凝霜一眼,暗骂她一声搅屎棍,但又觉这样的形容不太妥当,似乎把自己也骂了进去。
李世子终究是个好面子的人,也不愿意在自己的两位弟子面前本丢了的脸面,咬着牙一本正经的说道。
“我可没有说胡话,你们去打听打听本世子在武阳城中的人脉……”
“神合司你们知道不?他们少司命曲满袖的女儿曲未央,那可是本世子的忠实爱慕者,早些年为了见本世子一面,那可是堵在我李府的门口,足足三日时间,那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劲头,单是想想就让人热泪盈眶,感慨万千……”
李丹青这样吹嘘着,可这话还未说完,不远处一个声音便忽然传了过来。
“是啊,我听说当初在太学阁的时候,李世子不知怎么的,轻薄了曲姑娘,所以曲未央才带着家中十余位兄长堵在李世子的门口,誓要把李世子轻薄曲姑娘的手给砍下来,故而在李府门口待了三天三夜,奈何那时夜夜笙歌,都要出去花天酒地的李世子却称病不出,硬是等到陛下出面调停,世子才敢再次招摇过市。”
“据说时至今日,这神合司的府门外还挂着李丹青与狗不能入内的牌子。”
“那是什么轻薄,明明是本世子在路上好端端的走着,那曲未央自己撞了过来,本世子……”李丹青闻言下意识的反驳道,但话一出口却又觉不对,这不知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应水郡的人怎么会知道?
这年头一起,李丹青赶忙抬头看去,却见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堆身骑高头大马,身着白色甲胄的甲士。
为首之人年纪二十岁出头,面容俊美,生得剑眉星目,器宇轩昂,一看便知是出身不凡之人。
“曲鸿城!”只是一眼李丹青便认出了对方,赫然便是武阳曲家的四公子。
说起来李丹青与对方当年因为曲未央的事情还有过些过节,虽说李丹青确实是被冤枉的,但当年李丹青那臭名昭著的架势,这话说出去也是无人相信,曲家对李丹青这些年也是抱有敌意的。
这曲鸿城于武阳城的年轻一辈中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不过二十四岁,在神合司便坐上了知事的位置,虽说有家中关系的缘故,但自己也确实有些本事。
“李世子离开王都也有一年多的时间了,今日一见还是风采依旧啊。”曲鸿城上下打量着李丹青的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衫,嘴里这般言道,语气中自然满是嘲弄之意。
这昨日的大战之后,大风城中的一切都付之一炬,李丹青自然也没有衣衫可以更换,只能穿着那一身还带着血污破烂不堪的衣衫,看上去确实颇有几分狼狈。
“你怎么来了?”李丹青可没有心思理会对方的调侃,反倒盯着曲鸿城问道。
曲鸿城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了一道镶着金边的布帛,那事物一看,众人便脸色一变,这分明就是圣旨。
目睹此物的众人赶忙纷纷跪下,曲鸿城很满意现在众人的反应,他正要打开那圣旨,却瞥见李丹青直挺挺的站在那处。
他的眉头一皱,问道:“李世子是离开武阳城太久了,认不得这是什么了吗?”
李丹青却笑了笑:“这玩意,你把它当宝贝,我李府中可堆得比小山还高,等到你老眼昏花,连自己媳妇都认不得的时候,小爷也忘不了这是什么东西。”
“既然知道是圣旨,你为何不跪?”曲鸿城怒声问道。
李丹青却摆了摆手,甚是不耐烦的言道:“脚疼,跪不了,你就快念吧,念完了本世子还有事呢!”
这武阳天下,敢有如此胆魄对待圣旨的人,恐怕也就只有李丹青独此一家了。
就连一旁之前还在和李丹青生着闷气的刘言真见状也小心的拉了拉李丹青衣角,显然是觉得李丹青在这事上做意气之争,颇为不智。
李丹青却无视了刘言真的小动作,而是直直的看着曲鸿城,面带笑容。
曲鸿城眯起了眼睛,低声道:“世子这样的行径,让我怎么回去禀报陛下呢?”
“这好说,你就说李丹青态度傲慢,无视圣意,若是你胆子大点大可再添油加醋的言道,说我李丹青目无法纪,心存反意,让他把我李丹青抓了,砍了……如何?”李丹青笑着言道。
曲鸿城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有些不解这李丹青到底是吃错了什么药,敢这么嚣张与他说话。
“我呢,就在应水郡等着,等着他姬齐的圣旨到,把我这脑袋砍了,然后告诉天下人,这个反贼在秦家谋反之后,不仅没有归顺幽云人,还以一己之力,覆灭了幽云四十万大军,这简直就是武阳立朝以来最蠢的反贼!”李丹青的声音却在这时在此响起。
曲鸿城听闻此言,脸色一变,顿时明白了李丹青的依仗。
这凭着自己一己之力,解决了幽云之患的功劳摆在那里,又有李牧林的余阴照着,就算朝廷想要打压李丹青,现在也不能再动手,否则这天下人的口诛笔伐,足以让武阳城内部四分五裂,这李丹青当真是小人得志,这才刚刚立了些功劳,转眼就飞扬跋扈了起来,恢复了以往那般作态。
想到这里,曲鸿城狠狠的瞪了李丹青一眼,却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在那时乖乖的张开了手中的圣旨,沉声念道。
“日月昭明,江河昭清,圣山有言,诸臣静听。”
“李家丹青,文治武功,有乃父之风。”
“运筹帷幄,算无遗策,幽云四十万大军,弹指间灰飞烟灭,朕闻此事,甚是欣慰。”
“今,汝于阳山历练,一年有余,守土之功,可堪再造武阳,即日便召爱卿还于武阳城,静待封赏,诸位有功之臣,也须同往,朕自会一一嘉奖。”
“朕以备美酒佳肴,待诸爱卿归朝!万民同庆,普天同欢!”
此言一落在场众人纷纷面露喜色,这对于经历大难的众人而言,也算得上是必有后福。
但听闻这些话的李丹青,却面色平静,只是点了点头言道:“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姬齐,等我忙完了就去武阳城找他。”
说罢这话,李丹青甚至连接过圣旨的意思都没有,转过身子便要离开。
曲鸿城见状眉宇间的厉色更甚,他盯着李丹青低声道:“那我就如此复命了。”
“嗯。去吧。”李丹青摆了摆手如此说道。
曲鸿城见状也只能在这时带着大批人马灰溜溜的离去。
众人在曲鸿城走后,皆有些不安的走上前来看着李丹青,其中青竹更是直接问道:“少主这是何必,得罪了姬齐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他抓到了由头,对少主不利……”
李丹青却笑了笑:“现在他可不敢对我动手,我如今那时功高盖主,他要拿我开刀,可得先问过天下人答不答应……”
“但明的不敢,暗的……”
“我对他再怎么卑躬屈膝,这暗地里的勾当,他该干的还是得干……”李丹青却毫不在意的言道。
“不会吧,院长怎么也是有大功劳的,皇帝不会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旁的刘言真有些困惑的说道。
李丹青闻言却在这时看了她一眼,问道:“我们才覆灭了幽云大军,论功行赏的圣旨就到了,那姬齐是有通天的本事,能看见这万里之遥的事情?”
这话一出口众人的脸色一变。
“那院长的意思是……”
李丹青的面色一冷,看向那曲鸿城离去的方向,低语道:“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群家伙本来应该是准备拿我治罪的,只是他们与姬齐都没想到……”
“小爷我的命,比天王老子还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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