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了!
“站在悬崖边上的雄鹰,哪怕脚底就是那万丈深谷,也要直面死亡,然后毅然展翅,只为翱翔于这蓝天当中!”
“躲在风雪当中的残狼,哪怕眼前就是那猎人火把,也要放下恐惧,然后决然搏斗,只为守护这最后的尊严!”
说到动情处,姬旦双目含泪:“娘,您知道吗,快没有时间让我去挥霍,也快没有路,让我可以做一次任性的选择了!”
“所以,儿子我就想试一试,这样到底行不行得通。哪怕撞到南墙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留给我的结局,到底是泯然众人,成为街坊邻居茶余饭后的耻笑挖苦的谈资,还是成长一棵参天大树,能够力所能及的,去为我身边这些值得去守护的人,遮风挡雨庇佑荫凉!”
“所以,娘!”说着姬旦缓缓跪在地上:“就这一次,恕儿子不肯听您的话!”
虽然对姬旦的答复早有预料,但是未曾想到,自己儿子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
听着听着,那原本郁结的一张脸,却在不知不自觉间舒缓起来。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眼神坚毅的儿子。
娘老了,儿子长大了,现在也该到放手的时候了。
颤抖着声音,哽咽的将姬旦从地上搀扶起来:“好,好,你尽管放手去做,这些娘都答应!”
“只不过你要答应为娘一件事。”
“不管以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困难,或是有什么化解不开的心结,都可以跟我说,以前,现在或是将来,娘都是你最坚定的后盾!”
————
初夏时节,夜色深沉。
凉风习习,颇有寒意。
老祖宗太任站在一座宫殿面前,却丝毫不觉寒意,反倒觉得自己心中暖洋洋一片。
宫殿之上的匾额,铁画银钩仅有两字。
祖庙!
推门入得其中,发现这偌大的宫殿,竟然只有一层。
两侧墙壁之上挂着密密麻麻的画像,从上古时期三皇治世五帝定伦,禹帝废禅让,家天下夏启立国,一直到这子履定商,上边画的全都是姬家的列祖列宗。
画师手法精妙登峰造极,画中先贤容貌惟妙惟肖,或站或坐或喜或怒,千人千面无一雷同。
而摆在最末尾的一副画像,颜料鲜亮尚未褪色,与其他那些古色古香颇具年头的画卷截然不同。
画中,中年男子两条蚕眉微蹙似在忧愁焦虑些什么,两颊高耸看起来格外清瘦,原来是一副天生为诸事操持的清苦相。
果不其然,画卷当中的这位男子,霸业未成却中道离奇崩殂。
等太任再次见到的时候,只有一条三丈之长,污浊不堪的裹尸布。
因为,画中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也是上一任西伯侯姬历!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久到她都已经开始忘掉他的言语声调面容长相。
而时间又仿佛过得太慢太慢,慢到那鲜血干涸泛黑,满是蛆虫涌动的裹尸布,仿佛昨天还挂在她的面前!
“老头子你放心,咱们姬家后继有人。”
而摆在正中间的那副画像,尺寸极大格外醒目。
亦不同,其他画像当中多为中年,晚年岁数的人物。
这画中人物,居然是一位青年!
眼前这副画中青年,光着脚掌,裹着熊皮,脸颊上边甚至还有淤痕伤疤未能消散。
比起其他画像当中那些衣着考究器宇轩昂的人物,实在是有些寒酸,甚至是上不了台面。
可姬家每任家主,每每前来敬香之时,头一炷香必须献给眼前这位青年!
画中青年留着满头凌厉短发,腰间别着一把古朴长剑,此时正一手握住剑柄,一手指向苍穹。
眉宇之间那掩盖不住的雄姿英发气冲斗牛!
拇指粗细的供香,插在那镂空的鎏金镶玉的香炉之中,青烟缭绕袅袅升起。
画卷无风自动哗哗作响,似那被香火供奉的祖辈先贤,随时都有可能从画卷之中迈步走出。
老祖宗弯腰跪倒在地。
晚辈太任,在这里给列祖列祖请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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