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若水
泰晤士河，907号避难所
“……”
凯文和苏相对而坐，像是在等待着谁人的到来，现场的气氛凝重而严肃。
一阵空间波动传来，随即一道空间通道出现在避难所里，两人的目光随即看向了空间通道的出口。
“医生，救命啊……”
浑身是伤的叶羽狼狈的从空间通道中跌倒在地上，身上的伤口不停流出血液，将他身上的黑衣染得的湿润。
凯文和苏看见他的惨状，吃惊的同时赶紧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扶到了一处闲置的平台旁边，凯文一把扫掉平台上的杂物后，苏扶着叶羽让他躺了上去。
“何事……能让你重伤于此？”
将手上沾染的血迹冻成冰碴拍掉后，凯文看着重伤濒死模样的叶羽问道，虽然他早已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家事。”
叶羽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以家事作为回答，凯文听到他的回答后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他。
“医生，我还有救吗？”
叶羽的眼神转向旁边一直沉默着的苏，在没加入逐火之蛾之前，苏的职业就是一名医生，这么多年过去，以苏的性格不仅不会将医学知识遗忘反而会更加精进。
“我会尽力的……凯文，你先照着他的尺寸做副冰棺吧。”
苏安慰了一下叶羽后转头对着身边的凯文说道。
听到这番话的凯文眉头一挑，对着身旁的地面伸出一只手，一阵冰块迅速冻结的咔咔声后，地面上多出了一副冰棺，大小尺寸刚好能适合叶羽躺进去。
“！！？”
“医生，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看见冰棺的叶羽吓了一跳，竭力伸出一只手握住了苏的手臂，流的满平台都是的血液也以为他这一动作溅飞出去了一些。
“我会尽力的。”
面带微笑的苏用另一只手抓住了叶羽的手，将它从自己手上弄下来之后放回了平台上。
一团氤氲的五色光团悄然出现在苏手中，用五色光扫去了手上和衣服的血迹后，苏看向了平台上眼神幽幽的叶羽。
“苏，没想到你也会开这种玩笑。”
叶羽着实是没想到苏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时候，刚想说些什么但随着一阵光芒的扫过，他身上残破不堪的衣服瞬间变成了一件短裤。
“漫长的生命中总需要一些幽默作为生活的调剂，朋友之间相互影响是常事，更何况与你相识许久。”
用五色神光换掉了叶羽的衣服后，苏将手掌覆在了一处伤口上，五色神光刷去伤口上的剑气后，光芒就顺着伤口进入体内探查着伤势。
随着探查的不断深入，苏脸上的微笑开始收敛，表情逐渐变得严肃，随后双眉皱起。
体内的修为被多重牢固无比的阵法封印，肌肉组织和筋脉被剑气斩断，就连骨头上都有剑痕，不少脆弱的骨骼已经被剑气斩断，现在还有剑气在体内随意破坏，识海里充斥着四股外来的剑意，由一棵被削掉了一半的暗红怪树勉强抵抗着。
将覆在伤口上的手掌收回，苏面色怪异的看着躺在平台上的叶羽，治不治疗已经不重要了，他现在只想知道叶羽怎么活着跑到这里的。
“你的伤……该怎么治？”
“？！！”
苏平复了下心情后对着躺在平台上的叶羽问道，对于这严重超纲的伤势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治疗了，只好询问躺着的叶羽。
而一旁的凯文吃惊的看着苏，「医生」向「病人」询问该怎么治疗伤势，这一幕属实有些荒诞，但看着叶羽身上的伤势凯文又有些理解了苏的行为。
“帮我把伤口和体内的剑气去掉就行了，其他的我自己来，身上伤口太多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好。”
回应一声后，苏的手掌再次覆盖在叶羽的伤口上，五色神光将他体内四处窜行的剑气除去，随后叶羽身上的伤口都从内往外发出光芒，除去了伤口上阻碍恢复的剑气。
苏收回了自己的手掌，和凯文站在平台边默默的等待着。
而平台上的叶羽在体内和伤口上的剑气都被除去后就安静了下来，等待着身体的自动恢复。
等了一会儿，等身上的伤口全都恢复后，叶羽撑着身子从平台坐了起来，掌上湿滑黏腻的触感让叶羽运转起所剩不多的修为，一阵青光过后，原本流的到处都是的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上的唯一一件短裤也变回了一身黑衣。
这让凯文和苏不禁感叹起叶羽生命力的顽强，明明刚才还一副随时可能去世的模样，现在就能自己坐起来了。
坐起来活动了下身体，确认过伤口都愈合了的叶羽闭目盘膝，将意识沉入自己的识海里。
“啧。”
看着自己识海中的景象，叶羽也是忍不住啧了一声。
原本在识海中扎根荫蔽整个识海，和识海共同成长血煞之树没了大半，繁茂的枝叶现在也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上空还有四股剑意在消磨着它。
我养了几千年的树啊，就这么半废了。
看着半废的血煞之树，叶羽心中有些滴血，他好不容易养了培养了几千年的手段，这一次差点被打废了，好在还来得及抢救。
精神体的叶羽走到血煞之树下，催动起自己的剑意帮助它对抗并除去华她们的四股剑意。
同时他也在思考苍玄的剑意是什么时候侵入他身体里的，他之前完全没有发现。
是用山河社稷图镇压他的时候？还是混在了封印阵法里？又或者是藏在了音刃里？
伴随着叶羽的思考，血煞之树上空的四股剑意被渐渐磨灭，剑意被完全磨灭后叶羽也停下了思考，转而放开了对于身体里药力的控制。
积压的药力突然被放开了控制，一股脑的发挥起药力让叶羽有些难以自持，好在血煞之树马上就发挥作用，将因为药力而产生的欲望吸收掉，用来恢复受损的部分。
一段时间后，血煞之树的主干完全恢复，但枝叶只长出了一点点，跟没受损前完全没法比。
看着恢复了些的血煞之树叶羽叹了口气，药力已经消耗完了，目前只能恢复到这种程度，完全恢复的话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于封印的话他暂时处理不了，因为那太繁杂也太坚固了，想要一鼓作气冲开是不可能的，只能耗费时间一点点去磨，或者去找苍玄让她来解开。
将意识回归身体，叶羽伸了个懒腰，看着凯文脚边依旧放着的冰棺有些无语。
“我说凯文，我现在好的差不多了，你就不能把那东西收起来吗？”
“抱歉……”
道了声歉后，凯文脚边的冰棺消失不见，他旁边的苏则是转身离开了这里，走到了避难所的厨房里。
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过凯文和叶羽没有跟过来，也没有感知探过来后，苏拿了个碗接了些水，然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神州风格的小瓷瓶。
凝视了手中的瓷瓶片刻，苏在心中暗道一声抱歉后拔开了瓶塞，倒出一枚丹药放进碗里用水化开后，端着药走了回去。
“给。”
回到会客厅的苏将药碗递给了叶羽，不过叶羽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看了一眼苏之后就一直盯着碗里的药。
叶羽：盯——
苏：风轻云淡
叶羽：盯——
苏：略有小慌
叶羽：继续盯——
苏：背后冒汗，强装镇定
“你……到太虚山玩的时候和樱学过？”
就在苏快绷不住，以为被发现了的时候叶羽终于是开口了。
“啊…嗯，医药学术广博无边，在太虚山的那段时光里我的确和樱交流学习过。”
原本还在想怎么找借口让叶羽喝下这碗药的苏，在听到叶羽的话颇为意外，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变化，只是顺着叶羽的话往下说。
“好吧……吨吨吨……哈——好苦。”
接过药碗的叶羽一饮而尽，但却被反上来的苦味弄得整个脸皱成一团，一旁的苏在看着叶羽把药喝下去之后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放了下来。
“不行了，我得找点吃的压压嘴里的苦味，不然这味道的实在太上头了。”
叶羽看着手中空碗残存的一点药汤说道。
“良药苦口。”
苏在一旁劝解道。
“道理我都懂，所以你们的厨房在哪？”
叶羽看了一圈，这避难所里都是些仪器之类的，一点吃的都没有，想吃点东西估计只能去厨房找找了，真不知道凯文和苏平常是怎么生活的。
“跟我来吧。”
苏转过身为他带路，叶羽赶忙拿紧手里的碗，一个小跳，从平台上跳下来跟上了苏。
走过一段七拐八拐的路，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就是这里。”
到达厨房后，苏对叶羽介绍道，叶羽看着这略显简陋的厨房挑了挑眉。
别说瓜果蔬菜，能看见的，除了成堆的泡面外，叶羽就看见了一袋角落里的面粉，其他的设施除了能用来烧热水的，基本就没有用过的痕迹。
“你们……平时都只吃泡面的吗？”
叶羽放下手里的碗后迟疑着问出了问题，苏对此只是苦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行吧，我知道了。”
看苏的神情叶羽知道了大概，而苏听到他的话后转身离开，留下叶羽在厨房里自由发挥。
在会客厅等待的凯文见到苏回来后向他递去了一个眼神，苏点点头回应了他凯文见状收回目光。
作为从学生时代开始一直到陪伴到现在的挚友，只需微小的动作，他们就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两人在会客厅中安静的等待着，但气氛似乎又开始渐渐凝重。
“来来来，凯文，苏，一起嗦面。”
一段时间后，叶羽用托盘端着三碗面和一些小菜回来了，四下看了看，没有看见餐桌的叶羽将目光锁定到了刚才他躺的那个平台上，打算用那个平台充当一下餐桌。
凯文在听到叫他去吃面后，眼中闪过一抹莫名的光泽，立刻起身向着叶羽走去。
旁边的苏见状轻笑一声，也跟着起身走去，他至今为止认识的几人中有叶羽的手艺当之无愧的排在第一，所以叶羽做的饭菜也很吸引他。
将三碗面和小菜从托盘端到平台上后，叶羽打了个响指，他手上的托盘应声消失，平台的边上多出三张椅子，平台上也出现了两个酒坛。
看见平台上的酒坛，苏脸上露出了苦涩，他是一个从不喝酒的人，上次破例在叶羽的婚礼上喝了两杯，但就仅仅是这两杯酒却将他灌醉了。
导致他现在看见酒就有些害怕，不过在看见自己的座位上没有酒坛时，苏脸上的苦涩收敛了几分。
一旁的叶羽看着苏的反应笑了笑没说话，其实他自己也并不喜欢喝酒，甚至讨厌酒那股刺鼻的味道，但他却很喜欢微醺后那种飘然无虑的感觉，所以他才会自己酿了些酒，偶尔拿出来喝上几杯。
“吸溜～”
三人坐下嗦面，一开始几人间的氛围还有些滞涩，但随着酒液的入肚，各怀心事的几人也逐渐放开了。
“凯文，你手里的面怎么还冒着热气？这不科学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平台下边多了几个古旧的空坛，半醉的叶羽看着凯文手里依旧冒着热气碗感到不解。
体表温度零下三十的凯文别说端起来嗦面了，手刚碰到碗的时候碗里的面应该就冻成冰块了，现在面都快吃完了，还依稀能看见热气，这完全不科学啊。
“……用气在手掌和碗之间形成一层隔膜。”
将嘴里的面咽下，凯文一边给出解释一边放下了手里的碗，他和叶羽一样喝了不少的酒，意识也已经模糊了大半。
“还可以这样吗？”
得到答案叶羽挠了挠头，意识混沌不清的他并没那么在意凯文的回答，反而将视线投到了苏的身上。
“苏，你确定不考虑一下这本剑谱吗？”
叶羽又一次掏出了那本《我流剑术》，像个路边随处可见的推销员一样，不由分说的将书塞到苏的手中。
“不了，你之前给我的那本《五色神光》我都还没学完，暂时没有精力去练习剑术。”
苏将《我流剑术》推了回去，并将之前叶羽给自己的另一本书当做推脱的借口，同时也庆幸自己在偶然打开了那本书，不然现在连借口都没有。
“法师嘛，都是要玩近战的，你想想看，如果敌人费劲力气突破了你的五色神光，满身伤痕的来到了你这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法师面前，在他庆幸而又得意的时候，你缓缓拔出腰间的剑，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然后在敌人以为你只是硬装的时候出剑，让他意识到你手中的剑并不只是一个用来恐吓的道具，而是真的能取走他性命的武器，让敌人在绝望中一点点陷入绝境，最后被你手里的剑杀死。”
“苏，真的不考虑一下近战法师吗？”
“这……”
叶羽就着假想侃侃而谈，这让苏原本坚决的态度陷入了动摇，虽然后方支援也很重要，但试问谁不想和挚友一起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我来给你演示一下吧。”
叶羽看出了苏的动摇紧接着说道，话音落下，三人身边的场景一变，来到了一处山林间。
凯文和苏看着周围变幻的景象感到惊讶，在修为被封印的所剩无几的情况下，还能够随意的带着他人进行空间移动，简直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一样。
在凯文和苏两人惊讶的时候，叶羽微微蹲下身蓄力，周围青色流风向着他聚集，并在他手中汇聚成剑。
“御风而行！”
叶羽借助风的力量腾空而起，身边多余的风猛的爆发开，摧折了生长在周围的无辜的树，凯文和苏见状也各自架起了防御。
“可叹——落叶飘零！”
手中由风汇聚而成的剑化作剑气挥向远方，本身所带有的巨大吸力将地上的树木枯枝和天上的云朵都吸附了过去，最终因内部的杂物过多，这道剑气在斩断了几座山峰后消散。
“怎么样？苏，这已经我现在能做到的极限了，因为封印的缘故我现在没有办法恢复修为，连剑气也控制不好，挥出这一剑后，仅剩的一点修为也都用完了，这套剑术的剑域也用不出来，你来的话剑气威力会比我大上许多。”
“剑的话，等我回太虚山后给你做一把，至于时间和精力不够的问题……慢慢来呗，反正我们这些「先行者」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叶羽又一次拿出了《我流剑术》，这回苏在犹豫了片刻后接过了这本剑谱，毕竟能用的借口都被叶羽化解了，而且在叶羽的演示后他也对这套剑术起了兴趣。
在苏接过剑谱后，被剑气斩断的山峰复原，三人周围的景象也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回到了地下的907号避难所。
凯文看着熟悉的避难所沉默不语，眼中闪过异样的光泽，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叶羽……请你告诉我，现在的你，和神，还存在什么差别吗。”
凯文面色严肃的对着叶羽问出了这个问题。
“凯文……”
收好剑谱的苏刚想制止凯文，但在凯文的眼神下却又停了下来，他也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叶羽刚刚说的那句话。
体内仅剩的修为耗尽。
不需要任何的能量作为媒介，就能随意的按照自己的心思改换天地，也感受不到他气息的丝毫衰弱，就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这样的举动让凯文有些难以将他和所谓的神做出区别。
“emm……”
半醉状态下意识朦胧的叶羽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回答。
“凯文，我从内心中认为我是一个人，即便我的力量再强大，在你们看来再像一个‘神’，我在心里给自己的定义始终是一个人，这也是我们夫妻在神州自称仙人的原因之一，再怎么强大的仙最初也不过是一个孱弱的凡人罢了。”
“……我明白了。”
凯文回应了一声，心中悬着的一块石头落在了地上，三人的气氛也恢复了正常，一旁的苏也因叶羽的回答而松了口气。
“不愧是改变了「世界本质」的人啊。”
苏在心中默默感慨道。
对于叶羽的身份来历其实逐火之蛾内部早有猜测，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和千劫一样是一个天外来客。
毕凭一个毫无记录的人，出现在被第三次崩坏波及的沧海市还救下了华，在被卑弥呼的第五小队带回逐火之蛾后还展现出了完全不同于崩坏能的力量体系。
综上种种，所有认识他的人对他身份给出的猜测基本都是天外来客。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突如其来的他改变了被安排好的「剧目」，使得英桀们的命运因此发生了也发生不同的改变。
「十三」确已诞生，虽然产生了些不小的麻烦，但因此「始源」没有离去，那位爱着所有人的「人」，也不必将自己推向绝路。
纵使上个纪元依旧没能逃过灭亡的命运，但现在的一切，都比他在其他世界泡观测到的已经好上太多了。
“说起来，得益于和华她们的大婚，我也分润到了不少的香火。”
没有将凯文的问题放在心上，叶羽抬手招出了自己这几个月以来收到的香火，一个金色的光团出现在他手中。
“啊……对了，你们应该也有吧？辅佐亚瑟王的大魔法师「梅林」。”
“……”
叶羽偏头看向了凯文，但凯文只是沉默以对，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湖中仙女。”
叶羽又偏头看向了苏，他口中的称谓让苏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的见面太过仓促，所以那时尚是少年亚瑟将苏误认为了传说中的仙女，尽管他和亚瑟解释过很多次，但亚瑟依旧习惯用「湖中仙女」来称呼他，后来他也就放弃了纠正亚瑟称呼的想法。
“湖中仙女…哈哈…亚瑟那小子是怎么……哈哈哈……怎么会把你当成女生的。”
叶羽狂笑不止，这也让苏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我记得丹朱和我说过，你们第一次去到部落的时候，部落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来的是五位女性仙人。”
苏回忆起在太虚山的某个时刻后笑着说道，叶羽放肆的笑声瞬间停下，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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