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人对莫高窟的探索足够深入,他们所用的透视仪器来自于光学工业最发达的德国,能够清晰看到覆盖物之下半米至一米范围。也就是说,目前情况下,我能准确探测到莫高窟壁画下面有什么。揭掉首层、二层、三层之后,我还能继续深入,就会看到一个崭新的莫高窟了。”左丰收接着说。
我相信他说的,德国是工业大国,昔日的“蔡司”镜头统治了光学行业数十年,至今仍然无法超越,连日本都甘拜下风。
世人对于莫高窟只是一个粗放的了解,对壁画也仅仅处于参观、欣赏的地步,从没有人深入分析壁画内容,探究其内在联系。
我不相信,壁画的时间先后、方位分布是毫无章法的。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直接关系到后人对于莫高窟的研究方向是否正确。
“唉。”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低叹。
莫高窟壁画中隐藏的意义太广袤了,以目前国家投入的研究经费计算,再有一百年,恐怕也只是管中窥豹、瞎子摸象一般。
之前在莫高窟绘画,也曾听几位消息灵通人士聊过,现在每年划拨给莫高窟的维护费用不到千万人民币,实在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
要知道,莫高窟处于戈壁中央,气候条件异常恶劣。夏天干热高温,冬天朔风如刀,世界各地来的游客络绎不绝,呼出的二氧化碳对壁画色泽的破坏也是相当致命的。每年如果没有半个亿以上的投入,极难对抗莫高窟的自然磨蚀,就更不要说是系统深入地对其进行研究了。
“龙先生为何叹气?是因为莫高窟明珠暗投吗?”左丰收笑了。
我严肃地回应:“左先生,作为一个中国人,我一直尊崇一句民间俗谚——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上个世纪的百年之中,无数海外华人放弃所在国家的优厚物质条件,慨然归国,为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崛起兴盛而殚精竭虑,直至在工作岗位上鞠躬尽瘁。如果我有幸加入那样一支队伍,一定会像先辈们那样,奋勇前进,绝不退缩,为了中华民族的光明未来而竭尽所能。”
“呵呵,呵呵。”左丰收讪笑,无法接话。
每个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每个国民都爱自己的祖国,这是最自然的天性,无需引导阐述,就会自觉做到。
我从不敢自诩“已经为国家做了许多”,也不会像那些沽名钓誉之辈,每次捐款捐物,都大张旗鼓地连搞上几个捐赠仪式,在闻风而来的各种媒体前面张牙舞爪地作秀不止,把自己装扮成“资深爱国者”。
国内几次天灾,我在霹雳堂的集体捐款之外,也以匿名形式,向灾区政府自救账号上汇款,每次不低于一百万。
我爱中国,此情深藏心中,是永生不灭的炽热火焰。这颗永远真挚的赤子之心,天地共鉴,日月可证。
“龙先生,我们只是私聊聚会,不必涉及国家大事。”左丰收笑起来。
“敦煌天机属于中华人民共和国,不属于古代历史,也不属于任何江湖派系。”我说。
“呵呵,呵呵呵呵。”左丰收摇头,脸上的表情大有不屑之意。
话不投机,这酒席也就变了味道。不过,左丰收很执着,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话题。
“龙先生,除了爱国报国,我知道你还被一件事困扰着。如果我说,以那件事的秘密来交换,我们是不是还有深度合作的可能?”他意味深长地问。
不等我回答,他又察言观色,生怕我拒绝,快速接下去:“龙先生不必急着回答,因为我们的合作方式有无数种。即使龙先生不愿加入我的团队,也可以以顾问形式,对我的研究提供一些远程的启发。当然,一切都基于龙先生乐意的前提之下。现在,我就会把已知的资料提供给龙先生,看看当年的112窟里发生了什么。”
我稍一犹豫,他便向外面叫:“宝月,给龙先生播放资料。”
房间的右侧屋顶上传来轧轧之声,一幅银色的幕布缓缓垂落下来,伸展至一百寸左右,无声地停住。随即,房间左侧的投影机射出一道白光,落在幕布上。
“1986年1月3日,地点,莫高窟112窟,第五十二次探访研究。”画面一出现,有个男人嘶哑的声音便响起来。
画面中,正是略显昏暗的112窟。
这种先报出时间和地点的语音记录形式,是考古学者最常用的。
“我始终相信,莫高窟里的每一寸壁画都是多层结构,而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必有深意。一定有某种特殊的理由,后来者才一遍又一遍用新鲜的草泥将原先的壁画遮盖,两层之间,又刷了某种配料不明的油脂,确保新泥不会破坏旧画。这种理由,不可能是因为无处作画。莫高窟外面,可以开凿洞穴的地方很多,就算退一万步说,鸣沙山无处选址凿穴,附近的三危山上,大片山崖可供选择。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古人一定要在莫高窟的位置凿穴,还要多层作画,将从前那些极度精美、含义深刻的古老壁画遮盖起来?难道是像那些欧洲名画一样,数层遮盖,只是为了隐藏某种奇特的免遭迫害的宗教意义吗?”那男人的声音困惑地自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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