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公子,昨日吃住可还习惯?”身形精瘦的梁洛仁向马厩边儿上的康颜问道,嘴角钩起一抹冷笑。
康颜微微扯了扯牢牢锁缚着自己左腕的铁链,悻悻地点了点头。他低垂着脑袋,不敢直视站在面前的梁洛仁,只能盯着对方那双崭新的皮革军靴。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梁洛仁“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康公子,你就把这儿,当成你自己家里一样,想要吃什么喝什么,尽管开口便是,不必客气!”
梁洛仁的笑声越发地狂放,他完全不在意康颜是否会接他的话,轻轻地在石柱的铁链上拍了拍,便转身大步离去了。而铁链的另一头,正锁着康颜的手。
梁洛仁走出十数步之后,康颜才瑟瑟缩缩地抬起头来,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他的目中已有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康颜重重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愁苦,“当成自己家里一样?……有谁在自己家里会睡马棚的?吃的喝的尽管开口?昨天灌进我嘴里的馊水,就连马尿都不如!”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服,叹息道:“一身的马粪味,好想来桶热水洗一洗啊……相比这鬼地方,我竟觉得‘御剑山庄’居然还不错了。”他苦笑一声,喃喃自语,“好歹那里还给我安排了一间客房、一张暖床。只不过,那‘御剑山庄’是万万不能再回去了。我毒害了自己的恩公,的确是猪狗不如、死有余辜。不管恩公究竟是死是活,穆家的那两个畜生,都不会留我活口的。”
一阵冷风刮过,十月已进深秋。衣衫单薄的他,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他不禁朝马棚处挪了挪身子,那里有一块比较大的木板,多少能挡挡寒风。然而就在他走出两步之后,左手那连接石柱的锁链已被拉扯至最长,他不能再移动半步了。
他感觉有些恼火,狠狠地扯着铁链,将自己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红印。自虐般的发泄了一通之后,他最终又走回到石柱旁,倚靠着石柱,看向了远方。
他和梁洛仁粗粗见过一面。
他永远都记得:自从父亲离世之后,痛失双亲的他百无聊赖,便执意走出大山,去外面的世界闯荡一番。他当初的这个决定,从他被“御剑山庄”的大小姐穆剑祯逼迫去她府上的那一刻起,便开始后悔了。此时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在他与穆剑祯同行的路上,他见到了这个梁洛仁,还有一个叫做贺遂的。梁贺二人与穆剑祯打了一架之后,便离开了。康颜涉世不深,他并不知道贺遂此人,乃是盘踞雕阴、弘化等郡的一方霸主——“梁王府”之主梁师都的得力干将。而梁洛仁更是梁王堂弟,且被其兄册封了“朔方郡公”的殊荣。
他瞟了瞟四周的景致。在这片茂密的松木丛中,一个个圆顶布帐倚林而设,约有五十顶帐篷。营帐外围用削尖的木枝围成防御用的鹿砦围栏,栅栏后每隔十步便有一名矫健的士兵,手持长戈,警戒地注视着营外。另有一十五支八人一组的小分队,腰跨战刀、肩背弩箭、手执铁枪,在营中往来交替巡逻着。当然,还有十二匹战马,那便是康颜的“老邻居”了。
康颜虽见识不广,却也在第一时间便猜到了这是一处军营。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他们的军营既然驻扎得这么隐秘,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地撞进他们的领地里?
他回忆起自己被迫依照穆剑义的命令,用毒针暗害了郭旭扬的前后情形。
他在“诗华锦轩”中了穆剑义下的毒,随后郭旭扬将他背至一个名叫“阿福”的农户家。大夫王守魂曾背着郭旭扬,救醒了他一回,并要求他一同实行暗害郭旭扬的计划。他痛苦地挣扎了很久之后,终究应允了下来,并在郭旭扬对自己施救的关键时刻,向恩人吐出毒针。
后来穆剑义进了阿福家,紧接着又来了两个人。在穆剑义和白清陌打得难分难解,而黄伊榕又忙着救治郭旭扬之时,康颜畏畏缩缩地逃离了出去,跌跌撞撞地往前奔跑。他不知道自己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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