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得车辘“吱呀吱呀”碾压而过的声音。如蘅又垂着头,研究起袖口的绣工来。
过了许久,实在是沉静的难受,如蘅小心翼翼的抬眸,却见对面的人正靠着车壁,阖了眼,想来是喝了酒的缘故,如玉的面色微微有些红晕,呼吸稳而轻。
如蘅撇一撇嘴,自个儿百无聊赖,压抑了半天,人家倒是闭目养神的好。待收回了目光,如蘅便好奇手中的盒子来,小心翼翼地打开小抠子,轻轻一揭开盒盖,里面却是安安静静的搁着一把梅花式的素纱纨扇。
如蘅小心翼翼取出来,摩挲观察这扇面,是一副“月竹图”,寥寥几针,便足以塑出月下竹影的辉韵,与方才在凝湄书房中挂着的几幅神韵相似,便猜测出必是出自她之手。如蘅心下喜欢,便拿在手中小心的把玩着。
“你去锦歌楼做什么?”
猛地一声,虽然声音极轻,却还是惊得如蘅手中一颤,扇子“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如蘅猛地一抬头,对上齐毓无奈地眸子,只听得他似是好笑道:“我既不是洪水,也不是猛兽,你这么怕我做什么?”
如蘅孩子微微发愣,却见他微微垂下腰,拾起纨扇递过来,如蘅这才回过神来,接了过去。
“你倒总是反应迟,上次九弟问你一句,你楞了半天,这会子我问了你两句,你又要走神多久?”
如蘅一侧眸,看到齐毓眼角促狭的笑意,一赌气应声道:“去逛一逛。”
“胡说。”
齐毓好笑的瞥了眼赌气的小娘子,再一垂眸看到那扇面便道:“是去见锦歌楼的凝湄姑娘了。”
“你怎么知道?”小娘子攥着扇柄,猛一抬头,眨巴眨巴眼看着。
齐毓一瞥那扇面笑道:“这扇面怕是只能出自她之手了。”
小娘子一听,垂眸捻着扇坠上的流苏唧唧咕咕:“这都能看出来,可见是常客了。”
虽是叽里咕噜的轻语,却全落在齐毓耳中,齐毓有些哭笑不得:“寻梅当吴宛,择竹望凝湄。我虽不曾去锦歌楼,可这两句传语却也是知道的,那凝湄姑娘是画竹好手,方才又是锦歌楼小丫头送你的扇面,总没有平白送东西的缘由,如此你不是去寻她,又能是谁。”
如蘅一听,似乎也是那么回事,正在顾自琢磨着,便听得悠悠的一声:“以后莫要再去那地方了。”
小娘子微一抬眸,复又垂下眼睑,听话的点了点头,糯糯道:“哦。”便又陷入了两厢静默。
静默了许久,如蘅偷偷抬眸瞟过去,眼前的人又已经靠着车壁,阖着眼不知道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
如蘅再一勾眼看了看,撇撇嘴,继续把玩起纨扇来,玩着玩着倒是起了几分困意,晕晕乎乎间,便倒在那车壁上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闭目养神的齐毓发现身边没了觑觑摸摸的动静儿,微微睁眼,却见小娘子倒是抱着扇子睡得香甜。雪瓷般的小脸上泛着安稳的笑意,睫毛偶尔微微一颤。
齐毓看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然后抬手抚开车帘。
跟着齐毓的何德一见自家主子,忙问:“爷有何吩咐?”
“左右没有什么急事,马车赶慢些,莫要太颠簸了。”齐毓微微启唇。
何德忙躬身道:“是。”
齐毓微微颌首,轻声放下帘子,坐回了中间,果然马车缓缓慢行,更平稳了许多。
齐毓微微侧首,瞥向熟睡中的如蘅,一张恬淡的小脸,瞧着与雪中初见一般。可一想到眼前的小娘子把一向冷傲孤高的五弟气的脸青,还敢当着众人违抗圣意便笑着摇了摇头,这哪里是同一个人,倒像是一个身躯住了两个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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