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他这些天观察到的洛洛偏嗜的食物,都是简之涟爱吃的。再生女儿的气,做了二十多年父亲的心肠也软着,哪肯真让她受委屈。
至于邵翊辞?他不让保镖揍一顿撵出去,已经是看在洛洛的份上了。
简之涟随口点了三四道菜,偏头用眼神询问邵翊辞,还有需要补充的吗?邵翊辞自然摇头。
两人的互动默契又自然,上菜之后不时用私筷互夹一二。邵翊辞不是在给洛洛剥虾,就是给简之涟盛汤、卷饼,还兼顾到他这个老头子。简之涟见他顾不上吃饭,便亲口喂他蛋羹,两人的眼角眉梢都是融融春意。
做戏要到这份上,也得是以假乱真了。
简瑄观察了半天也看不出破绽,给洛洛夹菜之余,皱眉把邵翊辞给他夹的菜拨弄到一边,食不知味地吃两口。
一顿饭毕,只有洛洛吃得真正舒坦自在。
简之涟率先发话道:“洛洛,跟林特助回家,我们在这儿陪你外祖父聊会儿天。”
洛洛知道他们肯定是有话要说,心想反正父母统一战线,外公就是想拆散他们也有心无力,自己在这儿帮不上忙还碍事,便乖巧地跟着林岩回去了。
洛洛前脚刚走,套房内的气氛就冷却了下来。
简瑄面无表情坐在主位,上位者的威严尽显。
“说吧,你们是怎么一回事。”
简之涟正要开口,邵翊辞不轻不重地握了下她的手腕。
“简老先生,当年的事,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对涟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一直深感愧疚。此次涟涟回国,我自知无法偿还,只奢求用余生来弥补她,向涟涟母女赎罪。”邵翊辞深深鞠了一躬,诚恳之至,感人肺腑,足以感染任何在场之人。
“我愿意给他这个机会。”简之涟似是感动地凝望着邵翊辞,只是这份动容不达眼底。
任谁看来,他们都是一对破镜重圆,深情相爱的情人。
简瑄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能看出来,邵翊辞确实没有说谎,言行如一,皆发自肺腑。至于涟涟,就不一定了……
“你们都是成年人,废话用不着我说。你们的感情里投入多少真心,掺着多少较量考量,我管不着,也不想管。我今天来这一趟,目的你们应该清楚。”
“邵翊辞,你先出去等着,简之涟留下。”
“是。”邵翊辞平静利落地退出去,顺手把门关好。
简瑄对女儿开门见山,“洛洛的事,为什么瞒着我们?”
“我想把孩子生下来。”
简之涟心里明白,如果这件事被父母知道,洛洛很可能就来不到这个世界上了。
父母的反应,她不敢赌。
简瑄沉默了一秒,“涟涟,我和你妈妈不会轻易为你做决定,但是当时你的状态,确实不适合怀孕待产。如果你出什么意外,你考虑过我和你妈妈的心情吗?”
简之涟闭上眼,“爸爸,对不起。”
她的嗓子如同堵了一团棉花,艰难嘶哑,揭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但是,我不后悔。”简之涟从未在父母面前露出这样苍凉的笑容,悲哀而又决绝。
这位天之骄女,曾坠入泥潭深渊,浸没在至苦黄连海,她一字一句轻声道:“如果当时不是怀着洛洛,我可能没法这样好好站在您面前了。”
轮到邵翊辞进来谈话,他刚走到简瑄面前,几乎是立刻挨了一拳,重重摔倒在地上。邵翊辞没有反抗,任由红着眼的简瑄暴揍,拳拳到肉。
过了大约一刻钟,简瑄终于发泄完心头怒火,看到不愿再看邵翊辞一眼。
遍体鳞伤的邵翊辞沉默地站起来,立在他身后,不发一言。
“如果我知道你害涟涟到那个地步,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站在这儿?”
“邵翊辞,你放过我女儿吧,你们不合适,你迟早有一天会害死她。”
邵翊辞一身的伤,五脏六腑如同移位,但是身上再多的伤痛,也不如简瑄的两句话来得锥心刺骨。
他平静的神情下掩藏着偏执到极致的执拗,只道:“等到我死的那一天。”
简之涟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是她和简瑄谈的时间的三倍。不知不觉间,她的目光已在门框上游离了十余次。
包厢的隔音效果强大,她根本听不到里面说了什么,但就是莫名不安。简之涟盯着手表计时,如果是以前的自己,这么长时间早就沉不住气敲门了吧?
做戏做全套,她要不要现在敲门进去,以表示对邵翊辞的关心在意?
——一只擦伤的手从内旋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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