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就的小路,往书院的深处走去。书院占地阔大,环境优雅,两人合抱的大树随处可见。书院分前后两部分,前部是学子读书的地方。后半部,则是藏书阁以及夫子的居住。
书院不是官学,是以少了许多功能和机构。
正走着,不料迎面撞上一人。此人一见秦重,顿时横眉立目。
正是曾两次遭遇的中年文士。
“秦重,你怎的在此?”文士有些失态,声调都高了三分。
见到这个中年文士,秦重稍显意外,很快露出戏谑的笑容。这位文士,与秦重两次遭遇,一次被秦重以一句“只认衣冠不认人”嘲讽。另一次,更是差点动手暴揍他一顿。当时,一句“可曾及第?”令他无地自容。
“端平也认得秦重?”刘夫子问道。
“见过两次。”端平此人姓陈名禀,入书院为教习,不过十数日。此时已经注意到范、刘两位在旁,令他稍稍冷静了下来。
“秦重。”范夫子唤道,“还不见过陈禀陈夫子?”
“见过陈夫子。”秦重不情不愿,却又没办法,躬身施礼。
陈禀眼睛微眯,审慎的打量着秦重,没有贸然发作。能被范、刘两位带在身边,说话语气随意,好似自家弟子一般,想必关系匪浅。
“范兄,刘兄。”陈禀与范、刘两位见礼。眼光一扫,问道,“这是?”
“呵呵,劣徒秦重,尚不成器,陈夫子多多指点。”范夫子满面笑容,捋一把胡须,颇有几分得意神色,笑呵呵的说道。
“哼。”刘夫子不乐意了,一撇嘴说道,“可不是你一人的徒弟。”
“呵呵,对,对,也是玉昆的徒弟。”范夫子顿时失笑。
陈禀神情一怔,连忙附和的笑道,“恭喜两位,恭喜两位。”一边说着,一边很是隐晦的瞥了秦重一眼,冷冰冰的眼神,藏着深深的怨毒。
如此境况,陈禀如论如何,也没有料到,自是发作不得。
闲话两句,几人擦身而过。
秦重与陈禀目光相接,冷冷一笑,心照不宣。
“你与那陈夫子,如何相识啊。”范夫子问道。
“啊?弟子写了一首小诗,请陈夫子指点了指点。”秦重匆忙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遂实话实说。说罢,偷眼瞧着两位夫子的脸色。
“哦?且吟来听听。”
“这个嘛?写的比较粗陋,别污了先生的耳朵。”
“且吟来。”
“好吧。”秦重没奈何,只能吟道,“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哈哈哈。”刘夫子放声大笑。
“原来是你,原来是你。”范夫子手点着秦重,也是莞尔。
这首诗早已哄传书院,成了陈禀的一大笑柄。但是,这首诗的作者,却一直无人知道是谁。哪知今日这般凑巧,竟莫名找到了根源。
“先生听过这首诗?”秦重有些发怔。
“岂止我们听过?书院无人不知啊。”
“啊?”这么有名了么?秦重有些心神不属。
“你狠狠得罪了陈禀,日后可要小心谨慎。”刘夫子告诫。
“弟子明白。”夫子没有怪罪,让秦重长出了一口气。
三人慢慢往前走,前面是一处假山,造型别致,有清泉从假山上流下,缓缓流入一道沟渠,没入树林之中。转过假山,就是范夫子的住处。一个优雅僻静的小院儿,篱笆围栏,栽种着不少花木,微风轻送,花香怡人。
忽的,秦重站住了脚步,眼睛望向假山,使劲抽了抽鼻子。一缕极淡的脂粉香,引起秦重的怀疑。书院从无女子,何来的脂粉香?
“什么人?出来。”秦重向前两步,出声喝道。
假山上,只有泉水流淌的声音,再无其他动静。范、刘两位皱起眉头,也望向了假山,倒是没有出声。等了片刻,假山后毫无反应。
“再不出来,可别怪我不客气。”秦重缓缓靠近假山,脂粉香更重,越发笃定后面藏着人。回头说道,“两位先生,请先回屋。”
正在这时,假山后噌的跃出一人,一身黑衣,身形矫健,直向不远处的树林窜去。秦重打眼一看,就知不是女子。冷笑一声,纵身向假山后扑去。
果然,假山之后还藏着一人,身形瘦小玲珑,脸上蒙着白纱。陡见秦重扑过来,女子一声惊呼,闪身就逃。而此刻,先前跃出的那人,猛地站住脚步,反身又向秦重冲来。显然,他想调虎离山,结果被秦重识破了。
女子身量不高,身法却极迅捷,闪转腾挪,翩若惊鸿。秦重伸手擒拿,屡屡被女子避开,竟连其衣衫也碰不到半点。这时,另一人冲到,想也不想,合身扑向了秦重。秦重身形一侧,躲开他的锁喉一击。
顺势一记重拳,击向此人右肋。不料,此人异常凶狠,不闪不避,想要硬受秦重一拳。秦重的拳头分量极重,可不是好受的。只听“嘭”的一声,拳头正中此人右肋。巨大的力量让他身子一晃,一口血沫喷了出来。
但是,也被他趁势近身,铁箍一般的双臂,一把将秦重搂住。
只听他大吼一声,“走啊。”满口鲜血,让他更多了一分狰狞。
女子身形一滞,猛地止住冲前的劲势。一双秀目,隐隐发红,狠狠的盯了秦重一眼。随即不再恋战,转身窜入树林,消失了踪影。
见那女子离开,紧抱着秦重的手臂,也缓缓失去力量。硬受秦重一拳,伤势超出了他的预计。五脏六腑好似移了位,身子再无力量支撑。
秦重心中一动,一把扯开此人衣领。
果然,光洁的肩膀上,纹着一个狰狞的狼头。
狼山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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