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现身,顿时娇笑起来,熟惯地走进亭中。略一打量,已经认准了秦重。
“这位就是秦公子吧”妇人微笑着问道。
“正是秦某。姐姐就是此地东家么,未敢请问尊姓”秦重站起身,抱拳问道。
“妾身夫家姓李,秦公子以姐姐称呼,可是折煞妾身。”妇人娇笑声如银铃,一看就是场面上人物。
“见过李大娘子。”石七郎和郎宗瑜也相跟着站起身,与妇人见礼。
李大娘子也没有过多客套,敛衽在对面坐下。一双杏花眼似笑非笑,盯着秦重打量。这般模样,倒看的秦重十分不自在。这时代,未出阁的女子很羞怯,但嫁出门的妇人,却是火辣大胆。
尤其是李娘子这样,经常抛头露面的场面人,更是熟稔人性见惯世俗,与人周旋左右逢源。
“秦公子,今年可有十七”李大娘子笑着问道。
“嗯,还未满十六。”秦重有些羞赫,他实未想到,这李娘子一上来,就问自家年龄。他如今尚未及冠,严格说来还不算成人。只是个子长得高大,常常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啊呀才十六啊”李娘子夸张的捂住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才十六”又一声诧异的问话,却是出自石七郎之口。他与秦重初相识,倒是没问过年龄。但在他的感觉中,秦重说话办事有章有法,所以下意识认为,秦重起码也已是及冠之龄。
“咳咳。”秦重咳嗽着,掩饰自己的尴尬。“李大娘子,不知邀咱们来,有何可效劳之处”
“不急,不急,先饮酒。”李大娘子说着,端起面前酒杯,遥遥冲秦重三人一举,轻轻抿了一下。随后,优雅的放下酒杯,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瞒秦公子,妾身这酒楼,快开不下去啦。”
“哦却是何故”秦重很配合,紧接着问道。
听见秦重接话,李娘子倏地往前一探身子,牵动着花枝乱颤。李娘子却无所觉,眼里神采奕奕,瞧着秦重露出如花笑靥。她说道,“你也看到啦,门外天天堵着一群书生,哪里还能做生意嘛。”
秦重闻听这话,直想翻白眼儿。心道,这怪谁还不是你自己搞出来的阵仗。但他心智成熟,岂会说这样煞风景的话,连忙接口说道,“天天堵在门外,却不肯花银子进来一坐,的确让人烦恼。”
“嗯”李大娘子一愣,未曾想秦重会如此说话,随即咯咯笑的前仰后合。
“嗯,我这位兄弟有些力气,可要将那些人全赶走”秦重一本正经的说道。
“啊”李大娘子闻听,不由睁大了眼睛。瞧着秦重,好似一副懵懂少年模样。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是愤愤然为她抱不平。但她却知道,秦重早看穿了她的意图,只是装傻调侃而已。
真要听了秦重的话,派人去撵走读书人,她的店才真的开不下去了。
何况这些读书人,都是她花了心思请来的。只不过这些读书人,才华浅薄不堪用罢了。以至于到了今日,她竟有些骑虎难下。请神容易送神难,楹联对不出,读书人不肯散去啊。
想到秦重的才华,不由扑哧一笑说道,“秦公子,人家都已是热锅上的蚂蚁,你还要调笑人家。”
眉头微蹙,似嗔似怨。水汪汪的眼睛,好似一霎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秦重连带石七郎和郎宗瑜,都不由的心头一颤儿。李娘子声音软糯,不像店东家,倒像对着情郎撒娇。偏眉眼如画她风情万种,并不让人感到违和。反而是从心头到身体,一阵阵的酥麻。
“姐姐有事还请直说。”秦重哪经过这等阵仗一阵脸红心跳。心道,这就是个妖精啊。
“秦公子,门外那幅楹联,已挂了多日,却无一人对出。”李大娘子轻叹一声,接着说道,“妾身也想了好些个法子,甚至连董乔都请了来,可还是不行。乌泱泱一大片,竟没一个。”
说着,李大娘子也有了几分气愤,哪知一群群人五人六,全都是银样镴枪头。
“姐姐怎知我能对得出”秦重很好奇,李大娘子怎会找上自己。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李大娘子幽幽吟道,吟罢又是轻声一叹,“这样的词句,这样的才华,举世能有几人若秦公子还对不出,那世上也无人对得出啦。”
“哦”秦重明白了,这是从得意楼传出的消息啊。
“窈娘与妾身,常有往来,无话不谈。”李大娘子说着,轻轻拍了拍手。
随着拍手的动作,亭外叮咚一声弦响。下一瞬,大珠小珠落玉盘,行云流水一般涌动而来。乍一响起,秦重就已经听出来,这是窈娘的琵琶声。心中对李大娘子的疑惑,也一下子明了。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潮暮暮。
.........
一曲歌罢,李大娘子红了眼睛,幽幽难以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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