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贵妃急忙拉李自原的衣袖摇头相劝。
李自原瞧着和泉毫无退让的可能,那事今个说了也不会成,只有端着酒杯没好气道:“我与照娘来敬她酒。你这自小子替她喝了!”
和泉侧身端起谢玲珑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道:“多谢陛下赐酒。”
李自原气哼哼带着唐皇贵妃离开,和泉在谢玲珑耳边低语几句。
原来和泉从明王那里得知,李自原想将被长安人说出“鬼地”的原亮王府重建做为七月举子住宿的地方,可是国库空虚,拿不出银钱,而且那地方被传得跟阎王殿一样可怕,就算建好了,也没有人敢去住。
和泉猜测李自原今日看到谢玲珑的绣坊是个聚宝盆,想向她要银钱重建原亮王府。
谢玲珑听了笑道:“小泉子可是为我省了一大笔银钱。”
和泉见谢玲珑不感到惊诧也未生气,道:“珑珑是否对那块鬼地早有想法?”
谢玲珑轻点头,也不避讳拉琳海,道:“我上次去醴泉县看探爹爹、给村民发送苹果树,干外公、吕伯伯跟着同去。吕伯伯讲起他当年到长安赶考,银钱被强盗抢了,又患了伤寒,住不起客栈,差点死在街上,后来被护国寺的僧人收留,这才活下来参加会试高中金榜。”
和泉与同桌的众小静静听着。旁边的一桌人见谢玲珑这边安静下来觉得奇怪,便都注视过去。
谢玲珑接着便细细道:“吕伯伯和爹爹说,许多举人出身寒门,跋涉千里来长安赶考,身上的银钱都用光了,住不起客栈,就到寺院、道观里挤着凑合住几个月,还有那家里有急事拖着晚到长安的举子,客栈都住满了,又没有亲戚朋友可以投宿,就花大银钱租百姓的宅院。”
“举人考一次会试,在长安光是住宿最少要花五十几两银钱。”
“这对我们或许不算什么,可是对于寒门来说,那是全家一年的伙食银钱。”
“我寻思亮王府那么一大块地,若只是用来三年一回三月至八月给举人提供住宿,有些浪费。”
“我这些天有问过干爹,那块地竟是岳麓书馆的三倍之大。足够建一个书馆、一个书院、一个书栈。”
“书馆按照岳麓书馆大小模样建设便好。书栈就是客栈,盖成五层的高楼,一间屋设两个床位、两套桌椅,算是给会试的举子、府试的秀才提供温习书本安静的环境。书院只收四岁至十二岁的伢子、妹子,除去教考秀才的书本,还应设有算术、武术、医术课。”
“我想着即然鬼地、凶地,邪气太重,那就让灵兽看守,由小孩子朗朗念书形成的浩然正气来压,一日不够就月月、年年的压。”
“长安城内城外住着数千战亡军士的家眷,每个家里都或多或少有两个以上的细伢子、细妹子。”
“我打算用重金请来太学的名师授课,免了英烈子嗣的束修费,免费提供书本文房四宝、一顿午饭。这么好的条件,就算是凶地、鬼地,也会有人将细伢子、细妹子送来书院念书。”
和泉听到这里忍不住道:“珑珑,可是端午节替我看望战亡家眷之后,有了建学堂的想法?”
谢玲珑点点头,道:“那些家眷见着我,都是说一堆感激涕零的话,没有提任何要求。我跟她们的细伢子聊天,这才知道许多上不起长安的学堂。我想着英烈们为国殉身,后人应该受到优待。我正好有这个能力,不如做为他们做些实事。”
莫说和泉、李自原等人,便连东罗马帝国的五人听了都被谢玲珑善良慷慨的义举感动。
特别是军人出身的盖乌斯、狄乌,感慨颇深,怎么帝国就没有这样的人。他们高声叽哩咕噜,将谢玲珑好一通夸赞。
李自原激动的走过来,高声道:“珑娘,我把这块地赐给你!”
和泉立刻站起,挡在谢玲珑身前,道:“陛下,这块地是开郡王捐给朝廷的。下官堂客不能收。”
李自原盯着和泉冷若冰霜五分像唐贵妃的脸,道:“臭小子,珑娘还没跟你成亲!我是她干舅舅。”
和泉冷声道:“那地是又臭又烫的烂山芋,可那是先先帝赐给亮王的。护国寺不要那块地,你若把它赐给珑珑,皇族宗室那群蛀虫岂会罢休,定会捧杀了珑珑?你若不想害珑珑,就别在提此事。”
李自原脸色微变,点点头缓缓道:“好了,这回臭小子提醒得对,是我考虑不周全。”
谢玲珑道:“干舅舅,我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
“若是由我出银钱,朝廷派官员来实施修建。我觉得官员三、五年一换,若是遇到个责任心差还想从中捞油水的,把那些流氓恶霸都弄进来住宿,叫富贵人家的子弟免费来读书,再克扣学生伙食书本的银钱,那这书馆、书院、书栈性质就全变了。”
“我的银钱都是辛苦挣来的,想做的是好事,不是坏事。”
“此事还是先放放,日后再说吧。”
李自原见谢玲珑眉头紧蹙,想到她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娘,同龄的皇子、公主哪有她这么操劳,不忍心让她难着,回到座位坐下怏怏问三位使者道:“贵国可有人拒绝赐封土地?”
三位使者头摇得像拨浪鼓。
拉琳海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地不是好地,得了地费尽心血花了大钱建好,免费让人住、供人读书借书,最后还不落个好名声,被皇室和不知情的人污蔑。若是被我碰上会气死。我不会做。”
谢平安感激道:“谢谢你帮我姐姐说话。”
拉琳海提高声音道:“你姐姐若在帝国,我们伟大的皇帝知道她的想法,会把皇室的人召集起来,现场拍卖这块地,他们肯定没有人愿意买,那么皇帝就把地放到市场去拍卖,让你姐姐用低价买回来。这样你姐姐拿着地可以干任何事,皇室的人还无话可说。”
谢玲珑眼睛一亮,拉琳海说的与她想得不谋而合,朝拉琳海伸出右手大拇指,赞道:“海真聪慧!”
拉琳海半真半假笑道:“玲珑供奉,我们伟大的皇帝急需要您这样忧国忧民的大人,您若是去了,将会在帝国做摄政亲王,您的夫君将成为帝国的大公陆军统帅。”
谢玲珑望向和泉,道:“我的性命、我跟小泉子的姻缘都是观世音菩萨所赐。我们的根在这里,永远都不会背弃菩萨佛光照耀的平唐。”
李自原虽然知道拉琳海是在说笑,但仍是急道:“拉琳海,朕好心带你到福乐庄见珑娘,你竟直接挖朕的墙脚。珑娘与和泉都是朕的好孩子,他们不会离开平唐。”
拉琳海顽皮的笑道:“陛下,您要是不想玲珑供奉与她的夫君离开,那就对玲珑供奉好些。不然我看不惯,还是忍不住有这样的想法哦。”
李自原尴尬的老脸通红,道:“都说了他们是我的孩子,我不会亏待。”
三位使者听着译官的翻译,哈哈大笑。
拉琳海说了这些话自是赢得了谢平安的好感,福乐居众人望他的目光都更加的友善。
和泉却是暗自琢磨拉琳海说这些话背后的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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