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理他,只懒懒地吐出三个字:“懒得动。”
崔文瑾被气了个正着,又不用你一路走去京城,这还嫌累不成?可是他一看到那张精致又熟悉的脸,又什么气都发不出来。
阿乔冷哼一声,不再搭理他。崔文瑾坐到另一边,过了许久,就在阿乔以为他耐不住性子要离开的时候,崔文瑾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放到了桌上:“我知道你都记得,京城是你的伤心之地,但是,要想报仇,你先得学会面对这些。”
听着他语重心长地说出这一席话,阿乔呆若木鸡,许久后,他才颤抖着双手抚上那块玉佩,脑海中那一幕幕刀光剑影,如此清晰而残忍。
“文安。”嘶哑的嗓音,麻木的面容,阿乔就这样呆呆地看着崔文瑾,“你为何要救我。”就让他这样了此残生,不好吗?他什么都做不了,他愧对父母兄长,他苟活于世,为何要救他!
一声文安,令崔文瑾叹息不已。
他终究是愿意承认自己的身份了。
薛旻,小名阿乔,护国大将军薛茂松幼子,算起来,也是崔文瑾的表弟。
二人的母亲同出自李氏,不过崔文瑾的母亲乃是嫡系,而薛旻的母亲则来自旁系。因为母亲的这一层关系,薛旻幼年时还做过崔文瑾一段时间的陪读。而薛旻的这张脸,正是与崔文瑾的母亲李昭仪有几分相似,这也是为何崔文瑾会一眼将他认出来的原因。
那块被薛旻握在手心的玉佩,则是李氏家族的女子随身携带之物,薛旻的母亲与崔文瑾的母亲,人手一块,这也是为何薛旻见到那玉佩会如此失态的缘故了。
崔文瑾忍不住看了薛旻的双腿一眼。当年的薛旻,如何意气风发,文武双全的他偷了京城多少少女的芳心。
而如今的他……双腿残疾,全无当年风采。
当年先太子被告与薛茂松意图谋反,先帝震怒,本不愿相信自己亲手抚养长大的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奈何证据确凿,加上魏贵妃和魏国泰的挑唆,先太子最终没能逃过一死,而薛将军一家更是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薛家六十九口,最终只有薛旻一人被忠心耿耿的护卫救了出来,只可惜那护卫最终因为身受重伤,没能坚持多久,而薛旻也在追杀中被人伤了脚筋,从此无法站立,沦落至乞讨为生。
“我从不留无用之人。”崔文瑾留下这一句,终是转身离去。
而一身白衣的少年,则是盯着手中的玉佩许久许久,最终两行清泪缓缓淌下,一声低喃消失在落日之下:“世间再无薛旻,只余阿乔。”
***
裴府内,裴敬北不停地唉声叹气着。
裴敬东摸着胡须,也静坐在一旁,脸色不佳。
蒋行章一身素衣,原本还担心他会吵着要回老家去拜祭父母、给父母守灵,谁知他除了在知道父母死讯那日嚎啕大哭了一场,之后便一直安静得很,这也让裴府中人很是担心。过于懂事的孩子,总是叫人心疼。
蒋行章依旧站在案桌前,小心翼翼地盯着桌上那幅画,不知疲倦。
书房外,裴婉怡和裴婉莹各带了一个丫鬟,亲手准备了点心,给他们送来。
裴婉怡面上有些憔悴,这些日子,她一空下来就给舅舅舅母抄写《往生咒》,有时晚上也会抄上一会才歇息,裴婉莹劝也劝不住,只好和她一块抄,只是她那字到底不如婉仪的写得好看,即使写了也落得被嫌弃的地步,裴婉莹便慢慢停了下来,专心地督促婉仪让她注意休息。
今日,姐妹俩去给祖母请安,听祖母抱怨说这几个儿孙整日待在书房,也不知在琢磨些什么,废寝忘食,叫人担心。
裴婉莹与裴婉怡闻言,便打了包票说会亲手做些点心送去,裴老太太自然是好好夸了她们一顿,直说孝顺孩子,夸得让各存了别样心思的姐妹二人都不禁心虚起来。
裴婉怡自然是想着亲眼去见一见表哥,看看他到底是否安好。虽然哥哥几次都说表兄如今安好,但是不亲眼见到,她如何放心。其实那日在崔文瑾的别院,他二人已经互述衷肠,只是奈何命运弄人,下一刻他们便听闻了舅父的噩耗,导致二人至今还没见上一面。
而裴婉莹想的则更多些。她不知他们整日在研究什么,但是直觉是和舅父的死有关。在当初红衣女子给她的记忆中,舅父的死是魏国舅害的,而最终魏国舅一心想置裴府于死地,好像是因为裴府掌握了他的秘密,一个可以彻底破坏他改朝换代计划的秘密。
似乎……是与前朝太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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