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对他动手了，裴敬西一想到刚才那差点砸中眼睛的花瓶，依然心有余悸。
裴敬西在屋外喊了一会，见妻子没什么动静，只能抱着枕头往书房走去。幸亏这一路上没遇到什么下人，不然他这脸还往哪里搁。
而屋里的蒋氏此时正哭成泪人，这叫什么事，她一心一意想要给两个闺女找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忽然天降横祸，说是必须要用一个女儿去联姻。
这是活生生把闺女往火坑里推啊！
蒋氏怨，蒋氏恨，可是蒋氏又知道，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左右得了的，也不是裴敬西说不愿意就可以不愿意的。她生于蒋家，嫁入裴家，自小便知道家族重于一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婉仪和婉莹，都是裴家的女儿，裴家给了她们一切，那么需要她们的时候，她们也不可能逃避。
蒋氏有时候真希望自己可以做泼妇，谁要是敢动她的女儿，她就跟谁拼命。可是她不是，她自幼熟读读四书五经，她明事理知规矩，她是裴家三夫人，她要顾念的东西太多太多……
哭过之后，便是最艰难的抉择。两个女儿，一母双生……手心手背，哪个不是她肚子里掉出来的肉？
狠狠地哭了一场后，蒋氏让人去喊丈夫回来。
裴敬西沉默地回了房间，夫妻俩相视无语，眼眶微红。
***
时隔许久，裴敬北终于要携家带口回老家金陵。名义上，这是为了给幼子裴炎泰入祠，实则，还是为了女儿的婚事。
一路上，裴敬西与蒋氏都没有对女儿提起这件事。裴敬西倒还好，只是担心不知道如何对女儿说，蒋氏心里却另有隐忧，等到回到金陵，蒋氏心中的担忧终于成真。
“我嫁。”
当裴老爷子说出那句话，当裴婉怡还处于震惊之中，裴婉莹已经往前走了一步，毫不示弱地看向威严的祖父。
“我与婉仪不过差了一个时辰，无所谓长女次女之分。既然要嫁，那便由我去。”裴婉莹目光铮亮，她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就像是悬在空中的剑，不知道哪一天会落到头上。如今尘埃落定，她心里反而松了口气。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她，唯有蒋氏捂着胸口，欲言又止。
“胡闹！”裴敬西斥责一声，不知道是恼怒自己的女儿如此不知廉耻，还是无法接受女儿竟然毫不在意自己的终身大事。
“阿爹的意思，难道要让婉仪嫁吗？”裴婉莹毫不示弱地看向父亲，眼角余光看到婉仪苍白得脸色，忙拍了拍她的胳膊，以示安抚。
“这……”裴敬西为难地蹙着眉。按理说，婉莹自愿，他们不是该松口气吗？为何反而觉得心里沉重呢？
显然这么想的人不止一个。就连裴老太太也担忧得看着她。
裴婉莹真是哭笑不得。看样子，不放大招是不行了。
“祖父您是不是觉得婉仪比我更合适？”听到裴婉莹这么问，所有人都看向裴老爷子。裴婉怡更是紧张地手心冒汗。裴婉莹只能不停地安抚她。
“为何这么说？”裴老爷子反问道。
“因为婉仪从小便比我聪慧懂事，虽然只差了一个时辰，但是婉仪却像比我大了许多，自小便乖巧伶俐，不是吗？”
裴婉莹这话，谁也反驳不了。
“所以，大伙儿便觉得，婉仪比我更应该去京城，去摄政王府？”裴婉莹语气依然不紧不慢，在场的人，都是她的至亲，祖父祖母，父亲母亲，同胞阿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把他们当做了真正的亲人，而不是红衣女子委托给她的人。
婉仪的手心在冒汗，裴婉莹的手却依然冰凉。
“今儿在这的都是婉莹的长辈，婉莹若是有多冒犯，还请各位长辈不要见怪。”她抿唇一笑，扫了四周一眼，“婉莹今儿便也不兜着了，婉仪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嫁去摄政王府的。”
裴婉怡狠狠地捏了妹妹的手心一把，她这么说，难道是真的想自己嫁去吗？她才是姐姐，如果真的要牺牲，不应该是由她来吗？
“婉莹……”裴老太太低喊了一声，声调颤抖。
裴婉怡对她浅然一笑：“祖母，我和婉仪，您都舍不得，对吗？”
裴老太太痛苦地闭上了眼。
“让我去吧，我比小时候聪明多了。”裴婉莹竟然在这时候俏皮起来，蒋氏看着她，双手都在颤抖。
“何况……”裴婉莹嘴角勾起微妙的笑意，“他……也更愿意娶我吧。”
“住口！”蒋氏一声呵斥，裴婉莹却无所谓得对她露出微笑，“阿娘，在场都是自己人，没必要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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