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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勋百里 (第2/2页)

。房中静默片刻后,突的迸出声清脆笑声。

    “谢勋,字百里。年少喜书,读的是儒家文章。言行端正,喜好交友,少有与人龃龉之事,怎得会忽然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从安想不明白。”

    笑声轻灵,与方才的狠戾又判若两人。

    谢勋有些头脑发昏,混沌之中,未发觉对方仍在这一点上不肯放过,还觉得她如此正视自己,仿佛又有了转机。

    他抬起头来,见少女又去摆弄桌上美人觚中的木芙蓉花枝,觉察到他的目光便看了回来,杏眼一弯,笑未入眸,下一刻眼神便锋利如剑,将他满腹的盘算瞬间打散。

    慌乱中,谢勋低下头去,只盼着此处能快些了结。

    “你父母……”谢从安复又开口。

    “不关我爹娘的事。”谢勋慌的抢白。

    只要爹娘安好,真的由他来顶罪也无妨,再想办法就是了。

    “倒是个孝顺孩子。”

    谢从安笑了笑,凉的渗人的眼底终于有了丝温度。

    “那煽动二老的是?”

    谢勋张了张口,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也不说?”

    少女指尖捻着一朵芙蓉,灯烛之下,笑颜可人。“那教你将张家逼死,又推罪给我的又是谁?”

    明明比玉柔妹妹还小的年纪,怎会有如此慑人的气场。

    谢勋心里纠结了半宿的推托威胁,此时当真是一句也说不出了。

    谢从安起身下座,停在了谢勋面前。

    “谢勋哥哥,你也读了那么多的圣贤书,怎会行事如此混账?还是将那人交出来吧。舍命相护,不值得。”

    谢勋听了,却将头更低了下去。

    难得见到这种冥顽不灵的糊涂蛋。

    谢从安拧了眉,心底的小火苗也越烧越旺。

    “想替人出头没问题,痛快说了,我自会成全你。不然,待影卫将所有都查问明白,你便是一分商量的余地都没了。”

    谢勋来时还有些自信,此刻慌乱的头脑空空,只记得临上长安时旧友送行说的那些发迹勿忘之语。

    难道自己还未发达,就要死在这里?

    磐石重磨压在心头,他更不知该如何抉择。

    虽说那位远房舅兄在此事中担了不少错处,但做下此事的毕竟是自家人,他若将舅兄交出去,便失了风骨,往后怎有颜面回归故里,或在这长安城中驻足。

    瞧着眼前汗湿背心,面如金纸的人,谢从安心中感慨万千。

    好个谢勋百里,当真的朽木不可雕。

    当年谢府选人,前身曾略施小技将他刷了下去。如今她也算亲自看了个明白。

    如此的脑筋还拖着一对目光短浅、壑欲难填的父母,即便是当日侥幸到了府中,距离被送上乱葬岗的时日怕也不多。

    这样容易就会被拿来做筏乱事的货色,趁早除了,也是为将来省些力气。

    谢从安绷住已濒临暴发的怒火,“最后问你一次,说是不说。”

    谢勋不安的动了动,仍未开口。

    谢从安气得甩袖道:“罢了,这劝诫的法子我就不当用。直接拖下去,家法伺候。”

    灰影应声入室,瞬间便将人掳了出去。

    “慢着。”

    谢从安忽然转回头,诡异的一笑,“明日还要赶回府里,将人带远些打,莫吵了我休息。”

    族人皆知,现任家主有个怪癖,动完家法后不准人清理。

    那田庄小院中的斑斑血迹留了好些日子,庄上的农户来往也都绕着此处。

    自此之后更是无人见过谢勋。

    起初他的父母想闹起来,要告谢从安将人家法至死,后来不知被谁劝了下去,竟也渐渐消停了。

    “我只说,现在还时不时能在院中捡到儿子写来的书信。若当真闹下去,恐怕这辈子都见不到人了。”

    幽兰苑中,谢从安在窗边托腮坐着。

    她见了谢又晴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忍不住捻起盘中的果子砸了过去,没好气道:“谁准你去蹚这浑水。”

    “我去收蛇。凑巧路过他家宅舍,听到了便在墙外喊一声罢了。”

    谢又晴撅着嘴,“谁让他们家讨厌,给主子惹了这么多麻烦。”

    谢从安早在听到蛇字就变了脸,正巧乌娘端着汤羹进了内室,便索性捂了脸,只做看不见。

    见她如此,乌娘心疼的劝道:“这蛇羹才试了几日,小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其实当真已差不多了,不如就算了。”

    谢从安拧着眉,瞧着面前的蛇羹,心中满是挣扎。

    若有得选,鬼才要吃这劳什子。

    是胡太医说郑和宜在外游历时经历风雪落下了寒疾,因当时未曾仔细将养,今次遭遇祸事,心力交瘁引起他旧症发作,所以才会浑身痛不能语,时时冷的如同冰块一般。

    好在谢家不缺好药,用心调整了一段时间,他这身体也有了起色。

    可谁知道,这位郑公子的脾气简直比着富贵人家的小姐还过分。

    嫌药苦便不好好吃,膳食稍有不合味口便摆着给人瞧,真真让一院子的人都跟着操碎了心。

    幸好请回了乌娘。谢从安又花心思让人搜寻了各种配方、调料,亲自试吃,转用食补。

    可那种滑腻的软体动物真是她的死穴。

    虽然养身的偏方已几经调味,心里的恐惧难除,这东西对她来说仍是难以下咽。每次都是吃吃吐吐的来回折腾,不过几天,已将她累得人比黄花瘦。

    “那个郑如之没有心!主子为他去闯兰台搜罗各种古集孤本。现在外头又说主子硬挤门第寻书香……主子做了这么多事他还不懂感激,主子何必对他那么好!”

    谢从安已经可以对着小晴儿日复一日的牢骚充耳不闻。她十分淡定的寻问乌娘蛋糕做的如何。

    乌娘瞧着气鼓鼓的谢又晴,转头笑道:“待会儿就能出炉。郑公子爱甜,想来会喜欢的。”

    好心情不过一瞬。

    一想起口中吃的什么,谢从安当即崩溃,转身吐了个昏天暗地。

    乌娘心疼的抚着她背脊,谢又晴忙端了茶来漱口。

    “腥味已淡了许多,只是细品还能尝得出些许。要劳烦嫫嫫将上次配的香料调一调……不过,若是香味太重也不好。”谢从安一面抹泪还不忘点评。

    忽然钻进个小丫头子,怯生生的冲三人行礼道:“嫫嫫交代盯着的炉子现下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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