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跋扈于他便是麻烦。”
对方不再赘言,拱手回禀道:“世子爷随着献贡的队伍回来了。”
王砅杯中酒已饮尽,手掌翻落,只余齑粉。“这个曦儿,真是让表哥操不完的心。”他眼神狠厉,面上却已然多了一派和煦春风,“现下还轮不到孤来紧张,在意此事的人太多,就由他去吧。”
*
三人行至山腰,斑斑雪迹附于霜草,呼吸间便是泠冽刺肤的寒。
越往上天气越发恶劣,单从天色已无法分辨时辰。他们早已过了半山的休憩处,稍作收整,吃了些东西准备再次启程。
“从安,你当真还要往上行?”
韩玉看了眼云雾缭绕的山顶高处,提醒她道:“上头可是会更加难走。”
笙歌吐掉草根,呛他一句:“可是你累了?是就回去,反正当初也是我说要陪从安来的。”
谢从安眼见又要吵起来,忙平复二人道:“我是为着心底那点不安才来的。都到了此处,记不起来,总觉得奇怪,还是想明白了踏实。”
“走”,笙歌豪气的上前拍一拍谢从安肩膀,给她一个姐们儿挺你的眼神。
韩玉瞧着两人背影,驭马跟了上去,眼底却多了思量。
*
临华殿中。
谢又晴一直忙着收整连日被当作书房的寝殿。
彩纱舞衣被丢的到处都是,涂抹着痕迹的宣纸四处散落,也不知有用没用。
主子说这处不许人随意入内,她便只能自己动手整理。一张张的捡起瞧了,才知这是在为公子的冠礼做准备。
劳心劳力,亲力亲为,可见主子是真的对郑公子动了心。
只希望这番心意别被辜负了才好。
想起近些时郑和宜面上渐多的表情,谢又晴又平复了些。
主子与他站在一处,两人真是郎才女貌,绝世无双。
看在郑公子才貌双全的份上,小姐喜欢便喜欢了吧。咱们谢氏的日子,真的过起来哪有那么难呢。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有宫女来禀说长秋殿来了人。待她迎了出去,发现来的竟是多日未见的茗烟。
谢又晴瞧他小心翼翼捧着水晶盏的样子。里面满满堆着晶莹欲滴的果子,颗颗圆润饱满,嫣红的色泽似美人朱唇,惹人垂涎。
“樱桃?这时候怎么会有这稀罕东西?”
茗烟有些得意,将盘子小心举到她面前,“是南境新贡的。拿冰镇着送来,跑死了几十匹马呢。”
谢又晴半信半疑的接过。
她知道这东西难得,赶紧问了句:“从哪儿弄来的?”
这下茗烟更得意了:“前些日子游湖,公子的诗文夺魁,太子爷赏的。”
这一提不当紧,谢又晴忽然记起那日游湖生的气来。
听说是主子去跟皇帝要的画舫,结果竟然是被赶去二楼,独自睡了一天,什么也没玩到。
楼下倒是热闹,那个十公主还帮着崔小姐与郑公子联诗诉请。
她听了气一肚子的火,只因主子未开口提过,才佯作不知罢了。
茗烟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祸,闲话间又提起小姐多日未去长秋殿。
谢又晴转身就朝他踹了一脚,瞪他道:“你家公子没长脚?只能等我家主子去看他?”
“不不不,”茗烟呲牙咧嘴的捂着痛处,往后蹦了几步,“就是总见不到小姐,小的挺想她的。”
谢又晴瞪他一眼,“算你有良心。”
她回身带路,让茗烟也跟着进来。
茗烟过去,一眼先看见案上摆着的几叠纸。
这些高官贵爵因得近天子身,书房中清理出来的纸张大多会被小心处置了。他跟过谢侯几日,又伺候了郑和宜这些时候,自然懂得其中的规矩。
虽不大识字,他却因过目不忘的好本事,认出上头那几行是公子游湖夺魁的诗文,右下角还写了几句不认识的。
小心思一动,他趁着珠帘凌乱便将那页纸折了塞入胸口,口中还假意絮叨:“这果子娇气,说是送了好多回来,可惜怕热又怕冷,仍是坏了不少,一筐也才能挑出一碗献给贵人的。”
谢又晴不耐烦他话多,又回头瞪他,“知道你家公子厉害。我定会好生保管了让小姐吃个新鲜。”回头时猛的发觉卧室的屏风后似有个熟悉的紫影闪过,一时未想,掀开个点心盒子便将果盘放了进去,接着回身赶人。
茗烟心疼那樱桃,连连求道:“姐姐使不得,会闷坏的。”
谢又晴却转身将他逼退几步。
“快给我走。小姐今日都不回来,这临华殿便是我说了算,少逼的我叫人打你。”说罢将一个小牌子砸去他怀里,掐腰指了殿门,凶的更加厉害。“快走,快走。再不然我便唤人来赶你!”
茗烟觉得谢又晴莫名其妙,只知有异却不知为何。待低头见了小木牌上笔走游龙的谢字,哪里还顾得其他,欢天喜地的回长秋殿复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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