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一时也有了泪光。
外头的哀嚎怒骂不堪入耳,正听得人皱眉,哪里忽然又蹦出一声恸哭,惊动了满堂的男女老少。
杨氏的唇上挂血,哭的痛心,那模样让人不忍细看。
谢从安别过脸去,示意韩玉去请大夫。不料杨氏听了认定自己还有希望,顾不得涕泪横流的模样,手脚并用着爬向主座道:“你们可能帮我照顾宝儿?”
她努力的向上仰着头,口齿不清,却说的急切。厅中一时针落可闻,众人皆是要听她说些什么的样子。
谢从安心里的怒火随着她的混沌言语逐渐化做怜悯,一旁的韩玉也无声轻叹:“可怜天下父母心。”
谢从安望了一眼垂头拭泪的太公,忽然想起爷爷,眼眶瞬间泛红。
“她说,只要我答应护着她和宝儿,便可将五房所做之事全盘相告。”
面对着两房探究的目光,谢从安低头对杨氏道:“其实,我不仅能护着你们母子,就是收个养子,将这侯府的爵位彻底安置了,亦无不可。”
杨氏眼睛一亮,五房那边也沸腾起来。
太公道:“我这媳妇本就是好的,宝儿也是好的,家主如若真想要收为养子,便给他生父留些体面吧。”
谢从安忽然笑了,扬起下巴道:“我可曾说了要收谁做养子?哪里就跑出个生父来?”
杨氏听懂了其中意思,忙又挣扎着说了几句,谢从安笑着道:“你这是要弃夫救子啊。”
太公问言色变,厉声叱道:“她一个外家的弃妇,胡言乱语不当听信。三司会审在前,家主言行需慎,不能在此时再生事端。”
“太公说不可再生事端,我却觉得不如全都拿出来清算了便宜。连那些医者不都常说,久病之疮,还是要削肉剔骨反能好的快些呢。”
话中浓浓的嘲讽和蔑视让太公不敢轻易再劝。
外头已经没了动静,不知孙儿元风如何,堂上这两个疯妇也不好应对。谢从安天生反骨,那杨氏又莽撞无脑,也不知哪句话会不会又横生枝节。
太公悄悄回头,冲身边使了个眼色。
这一折,自然也被韩玉瞧在了眼里。
恰巧谢彩和茗烟捧了果子吃食,珊珊来迟。两人注意到花厅中气氛不对,便谨小慎微的送上吃的,退在了一旁。
韩玉唤过谢彩吩咐几句,后者点头应了,又与茗烟招手,一同去了。
“杨三娘,与我谢从安谈判,没那么容易。”
谢从安拂了拂身上看不见的灰尘,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你打算拿什么来证明自己有用,又凭什么让我信你?你当真知道五房做事的底细?”
杨氏的脸才敷好了药,羞愧和疼痛都已算不得最难熬的了。
谢元风当众甩出的那一巴掌,打飞了她对自己莽撞行为的愧疚后悔,又亲见了太公当堂反复的嘴脸和五房对谢元风的态度。她已经知道自己没了后路。
此刻被谢从安直接问话,杨氏只当是最后的一线希望,百感交集的慌乱中,她忽然想起一人来。
听见谢广名字的刹那,太公急喊道:“不可胡说!”,又被口水呛的一阵猛咳,再发不出声来。
杨氏此时已毫无顾忌。她的眼中,只看见了谢从安变了脸色,更拿准了此事有用,只管道:“老管家冤枉,我知道这里头的实情!”
“谢彩人呢!”
谢从安忽然声色俱厉。
片刻后只听脚步匆匆而来,“谢彩在。”
谢从安舒了口气,紧绷着眉头,指向方才桌几上记录堂言的文房四宝,“将杨氏所说每个字都给我记清楚了。若错漏半分,便仔细你的皮。”说罢转向杨氏,将她仔仔细细从头到脚的看了一回,跟着又扫过堂下的两房亲众。
目光转回,寒若冰霜。
“说。”
话音刚落,只听五房那侧咕咚一声,众人皆在唤太公。
原来是老人家一时着急上火,昏了过去。
幸而为杨氏请来的大夫未走,当场便为太公施针。五房一时七嘴八舌论个不住,说的都是些欺人太过,罔顾伦常等语。
“既然如此,你们便跟着大夫,好生理你们孝悌伦常。”
谢从安冷笑着嘱咐大夫,“忠义侯府不缺药材金银,你要什么,只管让他们去前头领要,我只将太公托付给你,护住性命即可。”罢了又朝众人道:“杨氏由我带回幽兰苑,将老管家的事情料理清楚。我若觉得可信,往后有的是分辩五房错对的时候。你们若有谁不服,亦可自己跟了过来。我这院子的门就开着,今夜只审谢广下毒,一直审到我觉得明白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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