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见缝插针,在公子面前出现一回。
她的身份一直稀里糊涂的,府里从未明着说过。公子先时对她客气,大多会给个笑脸。一来二往间,府里不知情的下人们便都拿着她当夫人伺候,有时免不得会讨好的过头。时间久了,外头的人也跟着误会起来。
谢彩发现,若这类事情到了公子面前,他也不会正经反驳,大多还是无视而已。弄不清当家的怎么想,他和茗烟也只能一起跟着装聋作哑。
一声大吼忽然的劈空落下,有人从远处狂奔而来:“放开主子。”
谢彩心知不好,忙跑着迎去,可惜还是没能拦住,只将对方塞来的食盒抱了满怀。
茗烟一路直冲过去,将刚搂在郑和宜腰上的甄如儿吓缩回了手。
攒了多日的气,甄如儿便被瞬间点燃。“你这是要干什么?”
茗烟气喘吁吁的将公子揽在肩上,理也不理。甄如儿的脸瞬间掉了下来,“同样都是伺候,难不成你的才是好的?”
茗烟偏过头啐她,“咱们当然是伺候。谁知道你安得什么心!”
甄如儿的脸色已黑的如同夜色一般,脚下急跟着去看郑和宜反应,明显想让他为自己出头。
谢彩只怕这两人真的吵起来,忙出声催促道:“明日是入职礼部的第一日,万万不能迟了。还是快快安排公子喝了醒酒汤睡去,不然咱们都要有好果子吃。”
涉及公事,无人胆敢乱来。
眼见郑和宜醉不成步,甄如儿只能放弃惦记了几日的想法。可她仍不死心,又回来拉住谢彩嘟嚷起来:“我那儿也备了醒酒汤,怎知我的心就不是好的!”
谢彩只能对她胡乱安慰一番,然后找了个借口追着茗烟而去。
没想到这一路竟是跟去了书房。
正遇见茗烟退出关门,谢彩一晃看到里头似有酒菜,心中一惊,脱口而出:“这是怎么回事?”
茗烟反手将门扣了个严实,推着他往外走。
“汤,汤!”
谢彩急了,方才的食盒还在他手上呢。
茗烟马上上手比划,神秘兮兮的让他收声,两人走远几步又朝回头望了望,确认无事才压低了声音道:“外头守着。”
谢彩脚下反倒生了根一样,挪不动步,“怎么回事?可是那人又来了?”若说那语气是好奇,不如说是期待。
几推不动,茗烟只能附去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谢彩忽然脸色大变,认真点了点头,两人便蹑手蹑脚的分别退去守在了廊下。
*
书房内。
郑和宜脸上的红晕未消,却已双目炯炯,恢复了清明。
对面坐着的人,光滑水软的绸衣在幽幽灯火之下似将皎皎月华披了满身,举起手中酒杯道:“恭喜郑大人,一路高升,官运顺遂。”
“多谢殿下。”
郑和宜抬手饮尽,“臣还以为殿下今日不来了。”
良王倒着酒,口中嗤笑一声,“你又没请我。”
郑和宜一样倒着酒应道:“家仆早说将各路帖子都送了出去。想是我管教不利,需得抽空问问他们如何敢这样糊涂,竟得罪到殿下这里。”
良王瞧着他淡定如水的模样,玩味一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本王受教。”说着放下酒杯,琥珀眼眸中看戏的兴味渐浓,“怎么,你就真的对谢家动起手来?”
他既似好奇,又似闲谈,见郑和宜不答,便也不在意,仍顾自感慨道:“这半年时日颇让本王有了些物是人非之感。前些时听闻你在调查谢家江南府的旧案……怎么,还未入内阁就学着那些老年迟暮,往回琢磨起来?”
弦外有音,郑和宜避无可避,只能浅浅的嗯了一声。
再次面对这样的不敬,良王依然未动怒,似笑非笑道:“都说是谢从安当年逼你委身,将你得罪的厉害,所以谢家五房才会在承爵后被你一起迁怒,以至于举家躲回了祖籍少丘。本王着实的好奇,不知那小姑娘究竟做了什么,竟能让你痛恨至此?”
郑和宜沉默以对,手中的酒杯却频频未停。
良王琢磨出了些滋味,染笑的眸光在他端着酒的手上转了个弯,正正对上了那双眼睛。“她若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被你捉回来剥皮拆骨?”
郑和宜仰头,又将一杯酒灌下。
良王忽然笑了起来,“喝慢些。本王过来是有事相询,大人还是莫要醉了。”
郑和宜的眉眼中飞快闪过一抹晦涩,嘴角扯的僵硬,笑意分毫未成,只是不自然的别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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