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问道:“林姑娘不如也下车走走,咱们今晚就能到家了。”
谢从安懵懵懂懂的被搀扶下来,在树林子里站了好一阵子才发觉自己身处的是陵化县城外的溪边树林。
蓄了新棉的批风也掩饰不住她的单薄,樱桃在后头目不转睛的瞧着,眉头皱的厉害。
好容易才在夏家养起来的一点肉,又因这场急病耗了个干净。林姐姐的身子骨实在是太差了,得想法子帮她补一补。
哥哥好似说过,练武能强身健体。
“林姑娘太瘦了。”俸伯的一句话正戳中她的心事。
樱桃嗯了一声,重拾旧问道:“小姐为何会忽然病倒,您老真的想不起别的什么了么?”
俸伯一面抚摸着马背一面摇头,“老头子知道的都已经都告诉姑娘你啦。当日一进忻城咱们就去了客栈休息,林姑娘不听劝,非要坐在那廊下看雪,应当是冻着了。”
“若只是冻着了,好好养病就是,怎会又硬扛着画起画来?”樱桃忍不住将憋了一路的话说了出来。
当日她赶到时,据说小姐病已养好了大半,但她瞧着却完全不似那个样子。
若没人在一旁盯着,小姐根本不记得要吃饭喝茶,与她说话也不是时时都有回应,感觉人还是病得糊里糊涂的。
她只庆幸自己当时什么都没想就追了过去,不然在忻城还会不会发生些什么,她连想都不敢往下去想。
“只当我是小丫头片子不懂文人风雅,小姐都病得这般了,还要在那酒楼里画上那么一墙的画儿。我问了贾掌柜,他说是小姐自己要画的。可我想不明白,小姐的文采那样好,连夏松哥都夸的赞不绝口,又何必在这种时候强撑着在一个陌生地界儿挣这些虚名!”樱桃说着眼圈就红了。
俸伯清楚她与林姑娘的渊源,知道也是真的心疼主子,便开口劝道:“老头子我活到这岁数,你们二人也是我见过的有福之人。林姑娘既愿耗神耗力的去做此事,必然有着非此不可的缘故。樱桃姑娘既然心疼她,就莫要着急,等些时日,也许就能想明白这里头的道理。”
樱桃点点头,平复了情绪,见谢从安已经转回身,忙迎过去。
背后两人的交谈声不大,但这林子静谧,此时亦无行人,所以谢从安听得是明白清楚。
她在忻城酒楼的墙上作画,是无计可施之下的最后挣扎。那地方来往复杂,她期盼着留名下隐藏的兰花印记会被发现,绿珠夫人的身份能自己寻上门来。
想起那几日带病作画的痛苦,她长长的舒了口气,举起自己的两只手瞧了瞧。
这个贵族小姐的身份实在是有用极了,琴棋书画,说来就来,关键时候总能有不少的用处。
小时候好好学习,长大了果然有用。
她自我安慰的笑了笑,目光对上迎来的樱桃,忍不住弯了弯杏眼。
……还能帮助自己俘获小迷妹。
“小姐快去将药吃了,免得等等又要头痛。”
面前人的嗔怒已经与小晴儿有了几分相似。一阵恍惚过后,谢从安仍旧笑着伸出手去,“知道了。”她边说边故意屈膝行礼去逗樱桃。
她的语气还是比着晴儿更加利落洒脱……
瞧着谢从安的精神比前几日都要好,今晚也能顺利回到夏家,樱桃那颗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地,一瞬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格外的清新自在。
“今日回去,若是夏姐姐问起此去如何,可不要多说其他。”谢从安叮嘱。
樱桃听话的点头,语气已经轻松不少。“已经知道了,方才还叮嘱了俸伯呢。”
俸伯也跟着一起点头,“樱桃姑娘叮嘱过了。林姑娘放心就是。”
“忻城的贾掌柜若来信,俸伯可一定要记得告诉我。”谢从安笑着追上一句。
“这是自然。林姑娘放心吧。坐稳了咱们就回家啦。”
俸伯一鞭子甩开,马儿开始奔腾,朝着陵化县城的大道跑去。
三人都以为回到家里便是重逢之喜,万万没有想到,还未入家门,已经嗅到了几分不寻常。
自夏家老宅门前起已经三三两两的有人凑在一处。
听到那些喧杂,谢从安亦无心养神,掀起帘子往外瞧,一看便发觉自家门前堵着不少的人,不知在干什么。
她急的喝停马车,让俸伯回去,不待樱桃收拾行李,独自便往人群里钻。
熟悉的小院子里,当真是挤满了人。
正中是松儿抱着夏姐的背影,姐姐左手扶着右臂,显然是有什么不自在。
谢从安急的喊出声来,“快让开,再不让我就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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