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歌巡了回场便回到房中喝茶,才刚摘了那几支压得脖颈儿酸痛的金钗,就听说外头有一对男女来寻她。
第一感觉便是谢从安来了,她一脸惊喜的起身,忽又记起这人已经消失了半月不知踪迹,便又坐下发了半晌的呆,迟了半盏茶才出来。
没想到这次当真是二人重逢。
只是还未交代清楚这些日子躲去了哪里,更未关切扶风坊内现在如何,开口便提起学舞的事来。
“你来此处与我学舞,可不是疯了?”
笙歌莫名来气,乜斜着将碗里的茶泼了出去,“明知这会子紧张还用这么烫的水,可是故意要看我的笑话!”
谢从安怎会不懂问题所在,只是苦于夏松跟在一旁,许多话实在不方便说,索性上前动起手来。
“好笙歌,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你就帮一帮我吧。”
“帮!我如何不帮!过往哪样的忙我没有帮你!”笙歌咬牙切齿,说着说着,语气忽然变得悲愤起来。
提及往事,谢从安本就愧疚,拽着她衣袖的手也松了。
夏松见状觉得惊奇,不知林姐姐与这位风尘中人有些什么过往,好奇之下愈发的爱跟着她往这里过来。
正好有两人的口头婚约在前,夏兰也不放心谢从安总是出入此处,便更有意放任弟弟对她日日跟随。
对此,谢从安即便是苦不堪言,也只能默默在夏松的好奇和笙歌的阴阳怪气之间苦撑;终于,在经历了被晾在一旁的第五日后,她甩开那只尾巴偷偷翻入了笙歌的小院。
一进来就发现没人。
“当是在此养精神的。”谢从安小声嘀咕着,奇怪这人能去哪里。
都跟了五日了,什么时辰做什么的习惯也被她摸的差不多,就算是要沐浴更衣也该在房中才是。
她从屏风后绕出来,摸了把桌上的茶壶,发觉温度烫手,连忙捏上耳朵,挡住了外头人影晃动。
只听忽然一阵嬉笑传来,她心惊肉跳又浑身难受。
“曲竹姑娘当真是个妙人。”语气油腻恶心的让人瞬间起了一身鸡皮。
谢从安抬脚要跑,却被进来的人捉了正着。
笙歌见她先是一慌,跟着便竖起眉稍骂起了人:“你!竟然还会偷入人家的屋子!当真是学了些好招式傍身!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入夜时谢从安故意回去换的男装,方才一时忘记了,心虚的拿袖子遮住了脸,此时听了几句骂反而冷静下来,一双眼偷瞄到搂在笙歌腰间的手臂,故意一甩手,顺势将她身旁的人打量了一回。“找了你几日都不见我,果然是有了新欢。”
腰身浑圆,竟难得是个发福的年纪模样,可见平素里的日子过得不错。五官倒也看得出几分当年的清秀,只是眼白浑浊,眉宇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别扭,忽然对着谢从安露出一口黄牙,笑得如同说话一般油腻。
这一看便知是小有身家的商贾,并非陵化人,大概是路过此处来寻开心的。
不知怎的,谢从安忽有一瞬想到了张庐。
笙歌瞥来一眼,反手搭上了此人的肩膀,半个身子都贴了过去。
“我扶风坊是开门做生意的,你若有银子,我又怎会不见你?”
谢从安有些急了,怕她真被占了便宜,却没想到那人却将身上的手拂开,直接走进房中坐下。
后头的下人看了看笙歌的眼色,直接倒了茶退了出去,还懂事的把门也关了。
这一连串让人看得糊涂。
谢从安正是不明所以,却见笙歌不言不语的也去坐在了对面,只能再去分辨这究竟什么情况,到底需不需要帮手。
冷不丁的对面问道:“银子呢?”
这一问,正提起了谢从安今夜暗中再来的目的。
她与扶风坊商议歌舞一事毫无进展,最大的原因还是笙歌曾提出要一笔银子来添置乐器、采买舞娘。方才提到的话里也是这个意思。
她虽是舞姬出身,却并非无脑之人。手上有这诺大的歌舞坊需要经营,如有钱赚,她这个身份角色自然也不会为了故意找麻烦而拒绝合作。
只可惜夏家生意做得顺利,正是需要银钱周转的时候,不往里添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拿出来。
谢从安面露难色,忽又反应过来问这话的人不对,当即不爽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跟我要钱?”
那人又是呲牙一笑,“我不与你要钱,我只是跟你比谁有钱。你要是赢了,曲竹姑娘便归你。不然就给我滚出去,少耽误我正事儿。”
青楼斗富虽然不多见,也不新鲜。
但这里是笙歌的歌舞坊!
谢从安有些着恼。她瞧出笙歌的微笑底下也压着股火气,决定还是给这位访客留些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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