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从安提起要换洗的衣物的事,“我这几日都走不了了,只能待在这里,还得要男装示人,你把你的衣裳送几套来给我。若是无事就在家里多多读书,少来这种地方闲逛。”
“可我担……不放心你。”夏松自然是不肯照做的。
“若是你害我被认出来了呢,这些事情还怎么往下走?”谢从安无辜的朝他眨眨眼。
对方垂头丧气的落败,表示马上回家收拾衣服给她送来。
忽然有人敲门。
两人默契的回头看去,只见才刚离去的笙歌气呼呼的进来,将一盘子吃的甩在了桌上。“好好用饭,回头可别说我扶风坊亏待了你!”
嘴上说的不好听,那一盘子却摆的满满当当,全是用来接待贵客的精致茶点。
谢从安噗嗤一笑,眼疾手快将人拉住,使个眼色让夏松先走。
“干嘛每次都气成这样!”她拉着笙歌坐下,“究竟跟我生的什么气,好生说了我与你道歉就是。”
等了半晌,对方明明是副恨的不行的样子,却怎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谢从安就坐在那里静静看着,慢慢悠悠喝了半盏茶后,忽然道:“可是怪我当时没能救下你?”
笙歌忽然愣了,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沉默之中,常年似燃着火苗的一双杏眼竟然渐渐染上了悲凄之色。“不怪你。”
“可我怪我自己。”
在这杀人的静默之间,谢从安心中也是天人交战,最终还是选择了旧事重提:“我一直没有原谅自己之前的敷衍。虽然这一切都并非有意,但的确很多事都是因为我的不认真才造就了今日不可挽回的局面。”
她说的不明不白,也不知笙歌能听懂多少,但是触及心底伤口的最深处,几乎出口的每一个字伴随着疼痛的颤抖。
冥冥之中,笙歌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份真挚,终于敞开心扉说出藏了许久的话:“可我的遭遇并非是无妄之灾,是我自己的性子惹来的……说到底都与谢家和你无关,你不该这样想。”
她咬着嘴唇,默了半晌,再次开口时嗓音已哽咽起来,“本就与你无关的。只是我死里逃生多了后怕,自己小人之心,总觉得是别人负我。”
她咬住眼底的水色,强忍着笑道:“我真的不怪你了。”
“我一直很想你。”谢从安小心抹去她脸上滑落的泪。
当时,第一次失去挚友的伤心痛彻骨髓。她自以为那会是一生难忘之事,却又混沌未改、懒怠轻敌。再后来,一件件事情接连而至,直到再也无法挽回。
“笙歌,我离开长安后有过许多古怪经历,至今未能明白自己为何会到了这里。甚至……被夏家姐弟救下也不知是巧合还是被人安排。所以,张庐之事,”她顿了几顿,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听起来不要像是在寻找借口:“是我自私,无法摒弃夏家姐弟的恩情不顾。是我担心拖累他们才躲了起来。你若不能原谅,就只管恨我便是,我会想办法补偿。”
“补偿?”笙歌吸了吸鼻子,嗤笑一声,“设下计谋让我为你寻宝斗富,又利用此事让我与你夏家酒坊合作,好一个七窍玲珑心的林姑娘,你就是这样补偿我的?”
谢从安这次真的脸红了,起身郑重冲她行了个礼道:“这次是我不对。原本真的是想要替你出气,我也没想到说着说着……”发现越解释越乱,只能叹口气罢了,“欠你的且容我几日,我会慢慢还的,你想怎样都行。”
笙歌抬手让她停住。“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问。”谢从安点头等着。
笙歌的脸色变了几回,最终才问道:“……你,当真不怀疑……那晚是我故意放你们二人独处一室的么?”
一直紧绷的谢从安忽然长长的松了口气,笑着对她摇了摇头。
张庐事发当晚的故事的确并非是她与樱桃说的那样。
她只身来到扶风坊时,大厅的灯火已全熄灭,只有二楼正中的天字房仍有光亮。因为没有灯笼,她爬楼梯时结结实实的摔了一跤,不小心连袖口都扯裂了。
到达二楼时,瞧见那里房门未阖,里头似有人声,她便以为笙歌也在里头,直接推门而入,没想只看见了明显是喝醉了的张庐歪在椅子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
四处寻人时,她不小心被张庐从身后抱个满怀,随后挣扎不脱,便用摸到的首饰盒子砸死了他。
后来笙歌带人闻声而至,见到了这副场景,便登时让人将张庐拖了出去。
谢从安整理好衣服才刚坐定,两人话都还未说上几句夏家姐弟就赶到了。再之后便没了机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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