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地知,除却李长史和我们几个,也不会有人知道,没人会告诉朝京的任何人!”
许长歌也似如释重负一般,神色微松,向她郑重致谢。
苏苏微微睁大眼睛。
她之前还一直还有些怕,许长歌下回拿这个威胁永清,甚至蘧皇后什么的,不料他却避之不及,生怕被永清晓得。
窗边明月日渐丰腴,今日却是颇为尴尬的半圆不圆,仿佛一枚鼓囊的菱角,为自己并不圆滑的边棱羞惭,沉默在云端。
想来能在月满之前抵达朝京吧。
苏苏有些忧愁地想,可到时候,她又该如何向永清解释胸口的疤痕呢?她又不会编谎话,即便勉强编了一个,也是漏洞百出,永清随便挑一句,就能从字里行间嗅到谎言的味道,到时候还是会露馅。
更何况,还有李长史呢,他帮不帮苏苏掩饰另说,假设蘧皇后问起,那样耿介忠直的人,怎会瞒骗?
可苏苏也不曾想到,她甚至来不及等到永清醒来,支支吾吾地在对方慧黠细腻的追问之下说出全情,便被浩渺烟波,递送到千山万重的潇湘之地去了。
而让她提心吊胆的李功,也在欲言又止的送别之中,将此事缄默于口,伴随黄昏烟云柳色,转身离去。
城门亦渐次合上,踏起尘烟的马再也看不见踪迹。
但他那句话说得,仿佛这场相会并非是永清对他的临行送别,而是一位父亲目送女儿出阁,说的话也似将女儿托付与夫婿一般的语重心长,对许长歌的目光也是如岳丈看婿般复杂无比。
说得永清脸颊至今仍有发热的余温。
青萍一直将她盯得紧,敏锐察觉到她脸上的红晕,立刻皱眉:“公主好似风寒未祛,仍有些出热。”
“没、没有。”永清连连摆手,目光触及道旁杨柳,随口推诿,“这里柳絮颇多,我有些不耐,咱们快回去吧。”
风过轻絮,清扬婉转,越发抛得高了些,似轻烟飞雪,甚至有一团绒坠在她眉间,幽怨逗留。
“啊啾。”永清假装打了一个喷嚏,自以为十分逼真。
身畔却传来一声洞悉的轻笑,也似轻絮高扬,只在她耳畔逗留一霎,便轻盈地风身而去。
她听见,竟然并不生气,反而为自己并不生气而惊讶。
只想,这样让人暗恼的笑,许久不曾听见了。
青萍却未曾看出来她有些僵硬的喷嚏,连忙为她拂去面前的飞絮,赶紧将她扶上马车,欣慰道:“难为公主懂事了,也肯顾惜身子。”
她转而看向许长歌。
许长歌何等知情识趣,不待她开口说出婉转劝离的言辞,便欠了欠身:“天色已晚,请允臣将公主送至宫门,禁中不便再入,恕臣无法将公主送至长秋宫。”
青萍颇为满意地暗自点头。
在她身侧,永清也不再发小时候那般喜欢什么就死活不撒手的小性子,端然颔首:“无妨。”
一切都是最正常的轨迹,发乎情,止乎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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