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洗掉……
沈慧仍略略笑着,很随意地作答:“我们那里备用的药多得是,我哪知道给你拿的是哪一个?”
陈济见沈慧这个态度,已稍稍动了怒气:“我洗脸算是及时了,但还是成了这个模样,我若是当时没洗脸,是不是就毁容了?”
“哦?”沈慧挑着眉毛,更显得轻浮:“莫非是芙瑄给你错拿了放久的药?”
“你成心要毁了我的脸是不是?”陈济说话之间,随手拔了腰间佩剑,指向沈慧颈部。
雪依沉不住气,快步冲过来推了陈济一把:“你凶什么凶?就你那张脸,毁不毁容还不是一样难看?”
沈慧忙止住雪依,笑盈盈向陈济解释道:“雪依的意思是说,陈公子脸上有了疤,就更符合你将士的身份,更有英雄气概了呢!”
“若是我的脸从此留疤,信不信我拆了你们梅香榭?”
“那就等您的主子正了位,您做了一等功臣,好好地、慢慢地拆。”
陈济与沈慧四目相对,一个瞪得圆圆,一个笑得弯弯,看得桃叶、采薇、轻袖都心砰砰直跳。
半晌无言,陈济提剑往回走。
沈慧这才又带着她的姑娘们继续前行,只是速度放慢了些,好与陈济保持出一段距离。
雪依带着一脸疑惑,低声问桃叶:“不都传言说宫内不能带刀剑吗?”
桃叶亦低声答道:“侍卫可以。”
她们总算进入华林园,沈慧直接回了园内宴席的座位上,而桃叶等只能沿墙边走,先到戏台后的宫室内稍稍整理妆容,然后等待着该露面的时间。
外面的人极多,司德的座位自然在最前排中间,两宫太后分在两侧,司姚公主、司修王子等更在两边,其余皇亲大臣在后排依次落座,不可胜举。
戏台上有十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跳舞,孟氏身边的郑嬷嬷正指着台上对司德说:“那位穿红衣的,是鸿胪卿孟泓之女孟瑶;那位穿绿衣的,是太医令田源之女田乐;那位穿紫衣的,是中书令王敦之女王环;那位穿彩衣的,是太傅沈蒙的孙女沈媛……”
“别说了,说那么多我记不住!”司德打断了郑嬷嬷的话,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坐在一侧的孟氏瞥了司德一眼,慢悠悠地笑道:“官家今年已经十五了,也该选后妃了,你若是留心,哪能一个也记不住?”
司德听见这话,不由得板起一张脸,站起就想离开。
郑嬷嬷陪笑着说:“官家且慢,下面一定有您记得住的人。”
司德不知何意,又往台上看,只见那些官宦小姐舞毕下台,主持寿宴的鸿胪卿孟泓向两宫太后及官家拜道:“禀官家、太皇太后、太后,沈太傅有一舞献上。”
周太后听到,随即向后看了一眼,只见沈蒙、沈慧父女二人在后排同坐一桌,正相互斟酒,谈笑不亦乐乎。
孟泓对着戏台后的宫室拍手两下,桃叶、采薇、轻袖、雪依依次上台来。
司德看到轻袖,心中陡然一惊,果然又重新坐下,盯着台子看。
在群臣中,王敦、王敬、王敏等王氏眷属都坐在相近位置。
王敬听到是沈太傅使人献舞,顿时警觉起来,忙问兄长王敦:“献舞的是谁?是梅香榭的姑娘吗?”
王敦漫不经心瞟了一眼戏台,也不大好撒谎:“四个,有一个是你的桃叶,别的不认识。”
王敏也朝戏台上看,因为采薇、轻袖、雪依都是自幼学舞的人,步态轻盈优美,只有桃叶是半路出家,姿势有些僵硬,在群舞中反而比较抢眼。
“一会儿她们下台了,你能不能帮我引路去找她?”王敬面向王敦,他如今的视力,即便在强光下也就勉强能看出近在眼前之人了。
王敦显然很不乐意,也很不解:“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那天大街上没有熟人、说话方便,你无论如何都不见,今日满座都是同僚,你偏偏要找她,你想干嘛?”
王敬没有答话,他的脸又慢慢转了回去。
王敏看得出王敬的阴郁,露出温和的笑容:“我可以给你引路,想做什么就去吧。”
王敬欣慰一笑。
王敦眉头皱起,没有反驳,只是无奈地叹气。
梅香榭姑娘们在宫中的舞与常日为客人们跳舞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练习的时日较短,也实在谈不上惊艳,舞毕,孟氏按照惯例给了每人一袋赏钱。
四人行礼拜谢赏赐时,司德望着前面高喊:“轻袖过来。”
轻袖看了桃叶一眼,只得走到司德身边,再次施礼。
“来!坐这儿!”司德笑得很温柔,并向轻袖招手,就像寻常人家那样亲切、随意。
周太后见状,立刻变了脸色:“一个卑贱舞姬,岂能与官家同坐?”
“母后若觉得她坐在这儿不合适,儿臣就带她去别处。”司德头也不抬,只管按着轻袖坐在自己身边。
孟氏望着周氏,笑意盈盈:“今儿个是我的好日子,太后就给我这个做婆婆的一点面子,纵容他一次吧。”
周氏满脸通红,众目睽睽之下,司德又何尝给了她这个做母亲的颜面?她只觉得到处都是异样的目光。
桃叶见轻袖已经坐在司德身边,心中不禁捏了一把汗,可没有圣谕,她是没有资格留在这宴席之上的,不得不随采薇、雪依一起,又回了戏台后的宫室。
王敏拍拍王敬的手臂,就趁着众人将注意力投向官家、太后等人时悄悄离席了。
在场人多,旁人或许不大留心王敬的举动,然而,司姚公主的眼睛总会时不时往这边瞟。
以大局为重就该少生是非……但那从来不是司姚的作风,她一看到王敬随王敏离开宴席,想也没想,就急不可耐地站起追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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