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从她手中滑落,掉在青玉地砖上发出两声清脆。
室内本极静,更显得这声响突兀。
正在净手的傅佑霆转过身来,就看到云瑾一张小脸窘迫得绯红,她人前总是清冷持重的,少有如此形态,一时间让服侍的宫女们都跟着脸红了。
宫女甲:云世子真是,长得好生俊俏啊!
宫女乙:而且还好温柔,他竟然对我笑了!
丙:明明是对我笑的——
只有傅佑霆目光落在她藏起来的那双小手中,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眸色暗了暗之后笑得自己都有些止不住。
刚刚就是这双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用腰带绑在头顶,大约是时间太长酸麻了,竟然连筷子都捏不住。
看他也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云瑾顿时又气又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云瑾的愤怒传达到了,傅佑霆抬手轻咳了一下,挥手让宫女们都下去。
“再换一双筷子来,世子下午抄书手酸了,拿不动象牙筷。”
他还十分贴心地帮脸皮薄的云瑾找了个理由,只是他这不说还好,一说云瑾总觉得处处都是对自己的揶揄。
“不吃了,我要回侯府!”
云瑾站起来想走,却被傅佑霆又抱到膝盖上侧坐着,捏了捏她莹白的鼻尖好笑道:“祖宗,本王亲自来喂你可好?”
餮足之后的男人总是格外温柔的,傅佑霆一手揽着云瑾的纤腰,将鱼肉挑了鱼刺送到她嘴边。
云瑾的确无力,便也没多矫情,张口含住了入口即化的红烧鳜鱼。
看她吃得认真,丝毫未察觉头顶的男人目光又灼热了几分。
“刚刚求饶,可是知错了?下次再犯,本王还这么罚你。”
云瑾愤懑地抬头瞪了他一眼,本想耍赖不认,但是又怕以他的无耻待会儿还会逼自己就范,只能屈辱地点了点头。
“哟,今天这么乖?”
傅佑霆却有些失望似地,又去捏她的脸蛋。
这小世子看似温润柔和,实际上满身反骨,不逼一逼她,是绝不会轻易低头服软的。
垂着头的云瑾弱弱地说:“我父亲早上言语中对殿下多有不敬,摄政王大人有大量,原谅他的口无遮拦。”
原来是为了这个,傅佑霆都气笑了,他就知道这小混蛋不会轻易服软,原来是担心自己对她父亲下手。
“嗯,本王本来是很生气的。”
傅佑霆摩挲着下巴,在云瑾的目光中邪魅地笑了笑:“但是一想到云侯也算是岳丈大人,咱们这样也没办法光明正大地孝敬他,本王就勉为其难当做今日什么也没听到吧。”
云瑾羞愤,这混蛋总是要找点什么来逞口舌之快的。
酒足饭饱之后,傅佑霆信守诺言帮云瑾誊抄之前还剩下的宫规,傅佑霆却是拿起他宫中的兵书翻阅。
看到那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云瑾忍不住抬头看向烛光下认真的男人,他果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少时他在宫中身份艰难,如果贸然表现出天资聪颖肯定会招来其他宫妃的嫉妒,所以他整日只是斗鸡走马,学堂上更是让太傅头疼的废物。
可就是这样一个毫无根基的不受宠皇子,在几年后一鸣惊人,不仅文韬武略,在政治上的能力更是能碾压众星捧月的太子。
在此之前,他走的是一条怎样隐忍黑暗的路,没人知道。
可就算他如此隐忍辛苦,最后换来的却是亲生父亲的算计,让他去做傅长策的垫脚石,去当皇室的棋子。
云瑾忽然有些出神,有些心疼这个注定悲壮的男人。
所以她才要站在傅佑霆这边啊。
因为这些人都对他不公平,都不懂他,都只想着如何利用他。
“殿下,平王小殿下来了。”
张齐的声音响起,云瑾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间将那册兵书捏得太紧了些,上面都起了褶皱。
“这小子还没睡呢。”
是自己最疼爱的侄儿,傅佑霆这时候倒是没有了往日的冷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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