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是仁寿元年病故的,比杨素早死了五六年。那些表现杨素“雅量非常”的典故,恰好都发生在郑夫人死前,而“红拂夜奔”则发生在郑夫人死后。
一个被老婆压抑了大半辈子的男人,在终于完成了“升官发财死老婆”这个走向人生巅峰的事业链之后,突然变得放纵无度、觉得前面半辈子都白活了,这丝毫不奇怪。
念及于此,萧铣暗自庆幸他早了数年发现了张芸。否则的话,按照她自己的计划,数年之后再想办法出走,到时候郑夫人一旦死了,杨素肯定不会松口,那就只有作为逃奴这一条路子了。而且现在张芸年纪还小,虽然清秀,姿色却没有完全长开,想来杨素还不至于HENTAI到对这种年纪的小萝莉有什么直接的色欲,要离开也容易一些。
萧铣是深知那种见不得光的黑户口的苦楚的,能够不做逃奴当然还是不做的好。尤其是当他了解到张芸的身世并不是如那些传奇话本上所说的红拂身世那么不堪,正常净身出户的话还是可以有个好人家的身份的。
……
和萧铣约定了等到乐昌公主事件的余波过去,再帮忙办张芸的事情。随后杨洁颖便利用自己可以轻松出入后宅的条件,前去和张芸接头,好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让对方稍安勿躁——萧铣毕竟是男人,被杨素的婢女送出后宅,可就没理由随随便便再进去的道理。
“怎得这几日突然之间又冒出了个亲戚,还都是年纪相若仿佛的妙龄少女……该死,我为什么要加个又字?”杨洁颖穿过后宅的园子,一边走着一边拿眼睛扫着两旁的假山,试图找出萧铣口中说的那个会拿着一个鲜红绦云帚和她故作邂逅的婢女,可是找了一会儿都没看见,便先找了一处石桌石凳坐下。
“我明白了,定然是小姑姑的事情,让我不经意加了个又字。小姑姑和他差着辈分呢,怎么可能有事?不要多心,不要多心,要镇静……不过一会儿要见到的那个‘芸妹妹’可是真个辈分年纪都相若的。哼,不过侍婢出身,能有多少气度教养,有什么好怕的。”
杨洁颖心中想着,目光的搜索不由得迟钝了下来,等到一个如同一抹红云一样飘逸的纤细少女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才回过神来。那少女婢子打扮,果然拖着红绫丝绦的云帚,拂拭了一下杨洁颖面前的石桌,然后把一盘洗净的果子放在杨洁颖面前。
“这位小姐是来参加主公寿宴的吧,怎得游玩至此,且用个果子吧。”张芸压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骨钗,把脸凑近杨洁颖,略带促狭地细声说道,“定是南阳郡主了吧。婢子本来就没什么好怕的。”
“嘎吱——啊,这杨梅怎得这般酸?果然要五月天的杨梅才是熟透了的,哎呀不吃了不吃了。”杨洁颖捂着腮帮子,一边心中暗恼定然是自己刚才心中思忖,不小心自言自语说出声来了,倒被对方看了笑话,当下借故收敛心神,想着在气场上找回场子。
所幸场子不用找,自己就会上门。杨洁颖定神细看了一番张芸的姿色容貌,心中马上放心了不少——对面这少女,起码比自己低个两三分,就算考虑到对方如今条件差,素颜没得打扮,那至少也是低一两分的。而且那气质仪态,哪有自己这般贞静娴淑?这么一想,杨洁颖便满面和煦地摆出了要罩远房表妹的姿态。
“听说你是张主簿的孙女?果真是……爽利得紧,让姐姐看了着实喜欢。救你出去的事情,萧大哥已经和我说了,姐姐自会帮你。不过你也是在府上混得久了的人,乐昌公主前阵子刚刚走脱,这种事儿上杨仆射只怕性子不好,总得等平复一些。不然马上提出你的事儿,岂不是活脱脱打了杨仆射的脸;教人以为杨仆射因为惧内,是个人都能从他府上捞出女人来?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以姐姐的手段,两个月也就把你捞出去了。”
说着说着,台词也不用编,便越来越顺溜,最后还真有一番款款之态,很是自信。
张芸虽然豪爽,不以身居奴婢为卑,可被杨素安排在左近伺候,待人接物也是经过见过的,这一点上反而比之不能抛头露面的大家闺秀有优势。故而她一听,也就知道杨洁颖救她出去却是诚心,但是总归有两分酸意在里头。当下莞尔一笑,也不拿捏,直言道:
“杨姐姐,我虽然喊你表哥一声‘萧大哥’,不过你可千万别误会什么。要是有什么忌讳的话,救我出去之后,你就别让我跟着服侍你了,赏我个白身任我自去,岂不是就不会碍眼到你的好表哥了——唉,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四月杨梅酸不假,枇杷可是正当时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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