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不得鬼医狠宰一笔。
凉帝为了银子,把沐家的家业都拿去拍卖,那可不是凉帝赏的,沐家有好些家业时,还没西凉国呢,彼时还是北周。
李豪正要说几句软话,一名侍卫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面容一变,“这消息从哪儿传出来的?”
“属下不知,现下这件事已传到满城尽知。全城都知道范家三房女眷失踪几日的事……”
沐容心里大喜:凉帝会被人引为笑谈,尤其是其他各国的人,后宫佳丽数千不够,还玷污臣子的女人,这分明就是昏君。
范建父子,妻子失贞,戴了几顶绿油油的帽子,足让他被全城百姓笑话。
李豪道:“沐表妹,我先告辞!”
沐容点了一下头。
西凉皇家的人如何,与她何干?
他们都是杀害沐元济的凶手。
无论沐家曾有多少忠心,这一次也消磨殆尽。
夜里,沐容、沐十郎、金达梅商议着早些回晋阳的事,那里才是沐家的祖籍,叶落归根,人死回乡。
次日,金达梅照着习俗请了僧人上门做法事,要连做三日,其间亦有不少人登门祭拜。
金丞相再来时,金达兰、金彤云也来了。
金达梅道:“请法师选了吉日,大后日辰时是黄道吉日,我准备随九妹、十弟一道回晋阳,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能见父母……”
金达兰道:“这么快就要走吗?”
“飞龙元帅府原是皇上的,沐家抄没家业,但这处也是要还与朝廷的。”
金丞相道:“既是如此,离开前回府中把你的嫁妆、财物都带上。”
沐家的家业都没了。
往后如何生活还成问题。
前儿,左贤王还让儿子带了一笔药材、衣帛等物回晋阳探望李乐昌,还让儿子帮扶乐昌,问问她的嫁妆是否抄没了,如果抄没就另给她置新的,如若没有,能帮上什么忙就帮一些。
左贤王与沐元济原就相熟,沐元济虽死,可两家的交情还在,他颇是懊悔地道:“满朝文武都在弹劾他,我没弹劾,是不想落井下石。飞龙军所有武将求情,我没求情,是不想惹皇帝震怒,害他获罪。我以为沉默就能保他,现在瞧来,是我错了。”
金丞相亦有同感,他何偿不知,凉帝是因妒嫉,因觉得皇权受到威胁,才不顾众议,一心除去沐元济父子。
*
夜。
沐容静立在夜色中,仰望着星空,转眼已入九月,她甚至忘了过今年的中秋。
秋高气爽,云清星稀。
鬼医从一侧过来,笑微微地道:“容容,你看很久了。”
“阿瑾!”这次相逢,好不再口口声声唤他“鬼医公子”,而是唤他“阿瑾”,亲近而自然,就像是相识已久的百姓,“我不想放过凉帝,他毒杀了父亲、三哥,甚至连孩子都没放过,手段残忍,你能不能帮我。”
“如果帮你?”
“让他更为残暴,而不再月初如此,我要他天天如此。”她停了片刻,望着夜空,不紧不慢地道:“我夜探过凉宫,每月月初,他就会怪病发作。”
“怪病?”
“是!就是一种怪病,面容苍白,双眸腥红,不停地要女人,更要吸处子血。”
鬼医听罢,脱口而出,“新月蛊!”
沐容扭头,等候他的解释。
鬼医道:“名为新月蛊,是因每至新月如钩时,会发作的蛊毒。种新月蛊的蛊物乃是一条五寸来长的银色小蛇,又名淫\蛇,别看它小,威力极大,它能释放媚/毒。养蛊之时,每至新月时喂食女子癸血,其他时候就饿着他,时间一长,一到新月悬空,它就会在中蛊者体内烦燥不安,释放毒液,令人难以自控。”
很奇怪的蛊毒!
凉帝显然被人下了蛊。
沐容追问道:“你有法子,让它每隔一日发作一次,而不是只在月初。”
凉帝只有月初碰女,其他时候都在寝宫修身养性。
他害死了沐元济,但沐容身为沐家的女儿,定要让他尝尝苦头,更要毁掉他的名声,让他一生背负昏君之名,受万世唾骂,方才解恨。
鬼医在想应对之法,如何让银蛇每隔一日发作,唯一的法子就是下毒,用另一种毒,让银蛇亢奋,只要它亢奋,一旦释放毒液,就能控制中蛊者。
鬼医道:“若真如此,他最多能活三个月,早晚会精尽人亡。”
沐容得意地笑道:“我就是要他如此。”
昏/君!凉帝妒嫉沐元济的战功、妒嫉他得飞龙军上下敬重,一杯毒酒赐下,夺了沐元济的命。沐元济关入天牢后,还被人打得遍体鳞伤。
她不让凉帝吃些苦头,怎么对得不住毒害身亡的沐元济。
鬼医问:“你准备何时下手?”
沐容笑道:“今晚!”
“我配药去。”
沐容感激含笑。
鬼医回了院子,从手镯里取出几十种草药,这取一点,那取一份,熟练地压末,再放到专用的器皿里进行提炼……
沐容还在看星空,她在等,等鬼医来找她。
然,三更过去了。
她闲得习武练剑。
四更已过。
她闲得打瞌睡……
鬼医再来时,便看到了坐在路边小杌上不停点头的她。
他想唤她,突地有些不忍心,伸手点了睡穴,将她横抱怀中,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她要做的事,他替她做,不就是给凉帝下毒,让凉帝的毒发作得更频繁些。
鬼医独自进了凉宫,到了凉帝的寝宫,撒一把药粉,走近凉帝,取出小瓶,将药汁倒入他嘴里,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
暗处,茶奴、琴奴静默地关注鬼医。
“他又作甚?”
“还用问,没瞧他给凉帝喂药。”
“他一见沐九娘就不大正常了,没了北齐皇宫时的霸气。”
鬼医立身,四下里扫视一番,目光停驻在凉帝的黑玉扳指,突地他眼光微敛,“这是难得一见的药玉!”他伸手摘下扳指,捧在手里,细细端祥一番,“上等好药玉,对治风湿极的好处,还能驻颜养体。”
好东西,就得收罗了来。
他得攒媳妇本儿,越多越好,将来哄好媳妇,一定夸他有本事。
鬼医一想,心里乐啊。
“你倒是识货,现在是我鬼医之物。”他往衣袖里一拢,搁到自己的手镯空间,“瞧着凉宫还有好东西,本医就走一趟凉宫珍宝库?”他仰头一望,“茶奴、琴奴,领路珍宝库,我挑之后,你们有喜欢的也可以取上几件。”
“谢主子!”
打劫皇家宝物,多霸气!
*
沐容醒来时,隐约看到窗前有个人影,倏地睁眼,鬼医立在榻前。
“药配好了?”看着外头的光亮,天色大明,还想去给凉帝下/药,办不成了,沐容不由有些沮丧。
鬼医道:“昨晚我入凉宫得了几件宝贝,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夜明珠?珊瑚树?玛瑙瓶?翡翠枕?珍珠衫?”
他将宝贝尽数摆在她屋子里的桌案上。
沐容眯了眯眼,天底下,没有不爱宝贝的。
鬼医除了长得寻常些,还是个半老头子,真真令她很满意。
曾有人说《西游记》里四师徒,猪八戒是最顾家的男人。
鬼医有什么好东西就往自己的储物首饰里扒拉,时时念着攒钱娶媳妇,有本事—医术独步天下,待人好,还处处偏着沐容。
被人宠溺的感觉真好!
沐容拿着夜明珠,鸽子蛋大小,圆润细腻,就像是寻常的玉石蛋,但不同的是到夜间会发光。
珊瑚树,二尺高大小,是漂亮的血红色,色很正,式样也好,像一株红枫,下面还配上了一个白玉花盘,相得益彰。
翡翠枕,少见的帝王绿,绿得剔透晶莹,用如此上佳的翡翠做枕头的很少见,光这一只枕头,能打磨出多少镯子、首饰来,一瞧就值不少银子。
鬼医对沐容这爱不释手的模样很喜欢,这才是真实的吗,瞧着宝贝,明明喜欢,偏要衿持地说:我不爱财。沐容爱财,但更爱她自己用双手挣来的钱财,这一点,鬼医一早就知道。
沐容看了又看,很是满意,她现在随身带着一个小库房,往她的戒指里一拢,“还有没有更好的?”
鬼医道:“这可是我新得的宝贝,都是其间最好的。”
“阿瑾,你瞧我也大了,我没娘,现在也没爹,我总得给自己攒点嫁妆。你攒的娶媳妇本好像不少了,我的嫁妆才开始呢。”
鬼医惊呼道:“你在攒嫁妆?”
攒嫁妆,和他攒娶媳妇本一样啊。
怎的听起来这么亲近呢,他们可真是一路人,一样顾家的好人,一样对家庭有责任感的人啊。
你这小子,不就爱听这样的话。
“你瞧,你得那么多宝贝,也分我一样,要不然你那么多宝贝,我这么少,你有没有觉得我很穷,你就当富而有仁,当是接济我,不然我们一比对,你太有面子,我太没面子……”
狗屁,这种话,她居然能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信。她沐容,要貌有貌,要才有才,哪需什么嫁妆,有一个超有钱的摆在面前,不打劫一下都过不去。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有钱人,突然发现,这个天下第一有钱人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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