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个儿子在义军军中效力,就连两个姑娘也都在军中,论军功与势力,就他们的最大。他不争,做个亲王也不错。
沐容言罢,道:“祖母、二叔、三叔与二哥如何看此事?”她无奈一笑,“昔日起义,没想会走到这一步,曾想着,如果天下有明君问世,就投了他去。曾想过投了赵熹,可军师与众幕僚不同意,以我义军今日之势,与赵熹相衡。
未名宗所有弟子的未名宗,我不能不顾他们的看法,他们的意思是由我们自己登帝。若将未名宗众弟子交予旁人,容容还真不放心。今日归来,就想与家人商议,沐家可有登帝、统一天下之心,若有,谁人堪登九五?”
老太君有些头昏,这丫头忙乎一场,居然没有贪恋权势之心。
她不放心将这么大的权势交给旁人,方想到扶沐家人登基。
沐盛昌心下一转,总不能直接说他可以,“九妹扶世宁如何?”
沐容摇头:“开国之君方十岁,太年幼难以服众,自古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尤其是开国之帝,责任重大,必须恩威并济,赏罚分明。容容以为,还得寻个压得住镇,能让文武大臣信服的人才好。”
老太君暗里观察:沐元泽眼睛透亮,这几年就没如此亮过。要说他无登帝之心,连她都不信。
沐家突然要出一个皇帝,就像上天要派一枚金元宝给一个乞丐,端端就砸在了他头上。
这是惊喜,这更是意外。
老太君道:“元济与盛荣是忠君之臣,若让世宁为帝,一旦追封就违背你父亲的忠义之名。你父亲这儿,最多追封一个亲王。”她瞄过两个儿子,故意道:“老二太过憨厚老实,老三圆润有余,果决不足。”
老太君是准备拆台吗?
总不能让这大好的事落到旁人头上。
沐元泽当即道:“母亲,我小时候,你最说我太武断、急燥,这只是在你面前圆润。”
梁宗卿不语。
沐容与他商量过此事,早前还试探过他“梁大哥,若想做皇帝,我可以让你做。”
梁宗卿自小喜云游天下,若非为报搭救梁家之恩,再报大周灭门之仇,他不会襄助未名宗。做皇帝的责任太重,他没有登帝之心。
沐容创建未名宗,那是因她是沈容,想离开沈家,就得有个安身立命之处,最早创未名宗,就是想做一番事,让世人看看,天下的女子也能干些事,只不想,越走越远,竟拥有角逐天下之势。
沐容福福身,“祖母、二叔、三叔、二哥,未名宗那边,届时,我会说成是奉长辈之命创立未名宗,我只是面上的宗主,真正的宗主是新帝。未名宗年后会有大仗,而这个大仗,容容是留给未来新帝指挥的,夺占大周京城的军功,也必须是未来的新君或未来的太子。我先回明珠岛休憩,那边安静,我会在家中小住几日,家中尽快商议出一个法子来。”
沐元泽大呼道:“告诉三太太,送宗主、军师去明珠岛安顿,派人小心服侍。”
雷氏一直立在院子外头,一道的还有两房的姨娘、奶奶,未名宗主、未来的天下之主到访,不能不侍候,就算不能见人,远远静立也是敬重,况且沐家儿郎有好几个在未名宗效力。
雷氏亲自送沐容、梁宗卿上了明珠岛。
明珠阁内,烧了几盆银炭,屋内春意融融。
沐容与梁宗卿四目相对,她淡然一笑,“这几年,因你襄助,我走得很顺。玉郎,你不会怪我将机会给了沐家,却不能给梁家?”
梁宗卿心里明白得很,沐盛昌兄弟在义军的势力太大,着实是沐家人会做事,个个文武兼备,短短两年,其兵力、实力成为义军里首屈一指的。
铁狼、黄豹军功颇大,但二人原就出身杀手,武功好,在指挥用兵布阵上,远不及沐家儿郎。
梁家虽也是出身武将世家,军功不少,尤其在西北作战之时,也屡立战功,只得梁武业父子三人,一旦新君登基,梁家封候晋爵是跑不掉的。
梁家敢与沐家争,那不是送上理由给砍头,自古以来,就算再好的帝王,也不会轻饶与他争夺帝位之人。
沐容与梁宗卿说了一会儿话,各自回屋歇下。
慈宁院内,老太君与三个儿孙说了一宿的话,快近天明时,沐五郎、沐六郎听说宗主到沐府作客,也都回了家中,然,老太君发了话,任何人不得去明珠岛打扰宗主与梁军师,兄弟俩急得团团转。
*
大年初一。
沐容一袭女装打扮,带着沐夏、沐冬乘船到慈宁院给老太君拜年,梁宗卿则在未名宗影卫的护送下回了梁府。
雷氏、李乐昌等几个女眷听说沐容回府了,吓了一跳,“九姑娘回来了,几时的事,为何我现下才知?”
待女眷们奔往慈宁院时,沐容正俏生生地坐在老太君身边,老太君面有倦容,拉着她的手正一脸疼惜地低声说话。
沐思蕊快步奔了过来,惊道:“一大早,就听婆子丫头们议论,说九姑姑回来了,我还不信呢?”
李乐昌笑道:“真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时回来的,一点消息都没听到呢。”
沐容起身,与雷氏、奶奶们福身行礼。
雷氏取了个大封红出来,“几年没见,容容长高了,亦是大人了,来!来!昨儿你没在,这是三婶给你的封红!”
沐容笑嘻嘻地接过。
老太君唤了春宁,不多会儿就捧着个托盘,上面齐整地放着几十个封红,“思蕊、思婷、思娴,这是你们九姑姑赏的!一人一个。”
沐思蕊接过封红,用手一捏,里头是两个一钱的金锞子,实心的都制成了“鲤跃龙门”的式样,很是喜庆,上面的鲤鱼也是栩栩如生。
一屋子的太太、奶奶们说笑了起来,“世”字辈的公子、姑娘们人人都得了封红,慈宁院里喜乐融融。
近晌午时,便在老太君屋里摆了酒宴。
沐元浩、沐元泽、沐盛昌兄弟几个过来凑趣,又是一阵欢声笑话。
沐容在家住了两日,正月初二夜里,老太君唤了沐元浩、沐元泽、沐盛昌、沐五郎、沐六郎却说话。
老太君正容道:“家里商量过了,让你三叔为帝,但晋地不能失,就由你二叔执掌晋地。晋地原是我沐家氏一族的家乡,容容不必忧心此地平安。”
沐五郎、沐六郎俩觉得这话有些奇怪,老太君话里流露出对沐容的敬重,而沐容对老太君却是干净纯粹的孺慕之情,含着浅笑,笑眼微微。
老太君拉着她的手,“为了沐家,这几年让你辛苦了。”
“祖母,容容能守护全家,是容容最大的快乐。”她说得真诚,半点不似敷衍,“我只是个女儿家,我能做的不多,往后的路,就要看叔父兄长们的。”
她垂首,抬眸时,“祖母和二叔、三叔、兄长们是如何决定的?”
老太君想了片刻,“你三叔承大任,你二哥为相辅,晋地安宁交给你三叔负责。”
沐容微微点头,早前她就曾私下分析过此事,这与她所想倒是一样,“三叔几时离开晋阳?”
沐元泽想到自己要当皇帝,这几日都处于亢奋之中,反而是沐盛昌倒处之泰然,“我与容容一道离开。”
沐容点头,“如此也好,总舵那边,我需要给个说法。要接掌未名宗,沐家仅我一人不成,还得有其他人相辅。”
沐盛昌道:“总舵有九妹,沐家其他人不接掌也好。”
如果让他的某个兄弟进去,万一把总舵的人给收买了,这不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虽然沐家军功最多的是他,也不得不防备其他的人,沐元浩坚定地表示:他太过憨厚老实,着实不是做大事的料,还得看沐元泽父子。
沐盛昌却知自己的本事,论文才,他不如沐七郎;论武功,也不及沐五郎、沐十郎;这沐五郎早年在飞龙军中磨砺,是个能带兵打仗的。沐五奶奶也是名门之女,颇有看法,他信得过沐容,这到底是个女儿家,若她有争权夺势之心,就不会将到手的帝位让出来。
他进入未名宗,也曾听人说过,未名宗主一直在等明君问世,明君未等到,却让未名宗的势力越来越大。
翌日一早,沐元泽让沐十郎同行前往总舵。
沐盛昌则领沐五郎、沐六郎前往陈留待命,准备接下来攻打咸城、洛城等地。
*
未名宗总舵。
沐容介绍了沐元泽,称他才是未名宗真正的宗主,而自己几年来只是听他行事代为打理,最后请沐元泽说话,并将副宗主夜龙、各位楼主介绍给他。
沐容早前与夜龙通过气,说了自己不可能登基为帝的想法,但若将未名宗交给代人,又担心兔死狗烹,就算他知真相,也要让更多的楼主、堂主相信沐元泽才是真正的宗主,而他只是少宗主,是代宗主行事,掌舵人,拿大主意的是沐元泽。
因沐容是女子,又年轻的真相一露,未名宗里真有不少人相信沐元泽才是宗主的“事实”,一些幕僚、门客、能人异士很快就开始讨好巴结沐元泽。
沐元泽一路过来,早就整理好心态。他不是二三十岁的人,是年近五十的男子,处事成熟、沉稳,并未被几句甜言蜜语给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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