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失了争斗之心,一心只想将她所出的公主哺养成人。韦妃早前还有心争是一争,时间一长,也是心灰意冷。沈皇后有权势,樱妃有宠爱,她拿这两个表姐妹半点法子都没有,斗了几次,都是大败,还险些被沈皇后、樱妃二人联手给弄死,吃了大亏,再不敢招惹,只一心过她自己的日子。
万十七娘被一耽搁,双十年华也未能出阁。她才名远播,又被周帝索讨过,沈皇后念着自己与万十七娘相识一场,在周帝面前帮忙说了好话,周帝再不提万十七娘的事,只是万十七娘因逃避入宫做了女冠,一时又不能还俗,如此折腾,耽搁了年华。
晋军入京,万家听闻沐家人正直、仁厚,为保京城万氏一族的性命,让万十七娘还俗。
益王妃李乐昌听闻万十七娘的才名,在京城名门闺秀里挑选一番,相中万十七娘,派媒人上门求娶为沐盛昌的侧妻,万家当即便应了。
万十七娘嫁晋国大皇子为侧妃,消息传回江南,周帝大怒,借了沈俊臣的手,要万家凑出一千万两银子建造皇宫。沈皇后在一旁扇风点火,直说万家不厚道,当年周帝要纳万十七娘,就把人送到道观里,而今晋国皇子求娶为侧妃,颠颠地嫁过去。
沐容问道:“万家留在扬州的是嫡系还是旁系?”
“嫡系一脉,除了庶出的两房人在扬州,嫡系几房嫡出老爷全在京城安家。早前数年嫡系提过分族之事,旁系的人不同意。”
万家家大业大,最是会做生意的。
万十七娘的父母早前也在扬州,数年前入京,他们是最后一批入京的万氏嫡系。万氏嫡系的人早不想再养庞大的族人,可旁系的人死活不同意分支,便一直拖延下来。万家人丁兴旺,又地处江南富庶地,家中儿郎娶妻纳妾,繁衍子嗣,族人有二千余人,亦是扬州最大的势力。
现下嫡系成了晋国京城人氏,旁系却成了大周扬州人氏,两系两国,不分族也得分族。
万氏做大生意的还是嫡系。
旁系多是靠着祖业、田庄过活,每年又能从族中公中领些银钱,万家生意遍及天下各地,每家族人也是喝奴唤婢,过得富贵荣华。
只是,周帝向万家索取一千万两银子,别说一千万两,只怕二百万两也凑不齐。
柳飞烟正容道:“万财赌坊的万公子曾私下求见分堂,想通过未名宗搭救其族人。”
未名宗是晋帝所有,这是晋国高层的秘密。市井、百姓的人不知道,在万公子看来,未名宗弟子遍及天下,他不能明着救人,也只能通过未名宗来做。
沐容问道:“你如何答的?”
柳飞烟道:“万家可与昔日梁家不同,梁家有我们要用的人才,再看梁家征战沙场,可是立下大功的。属下告诉万公子,我得禀了公子方可做主。”
虽然晋帝同意柳飞烟上战场,可因京城留下太多前朝旧臣,晋帝不放心,并未解散分堂,暗中下令,着弟子们盯紧这些前朝旧臣的动向,若有人面上投了晋国,背里去与周国私通,就要严防。
不仅是京城的分堂未撤,便是洛城、咸城两地的坛口也都未成,这两地乃是数百年的古城,住的都是大周以前的世家门阀、名门贵族,这些人一旦生事,就会引成大祸,这也是晋帝不放心之故。
柳飞烟揖手道:“还请公子示下。”
沐容扬了扬头,“根据万氏一族的情况,分重要、较重、普通三等,救重要之人,一个十万两银子,较重之人救一人一万两银子,普通万氏族人,如妇孺等一人一千两银子。明码标价!”
季紫嫣笑,公主这法子倒也新奇。
晋国初建,国库虽有银钱,可要一统天下,需要的粮饷银钱多了去,战争无法估晓,一统天下需要征战的时间更不能估算。
沐容又道:“让万公子自己拟定名单,他说哪些人是十万两银子,那就是十万两,我们信他。”
紫嫣道:“他还不得将原是十万两的定成一万两。”
沐容淡淡地道:“我们接下这笔生意,将人救离江南,万家就再无退路,必须依靠我晋国。再说眼下,万家在晋朝为官的嫡系子弟可不少,还有好些在潜心苦读,准备参加明春我朝的恩科大考。”
他们越是积极,说明他们想做晋朝的官。
既是如此,顺手推舟,还能赚钱的事,他们为何不做。
就算他日万家知道,未名宗是晋国皇帝建立的,他还是领晋国皇家的搭救之恩,而那银子更是晋国皇家应当得的。
沐容捧着茶盏,“沈家如何了?所有人都去了江南?”
“承恩候沈家满门的主子都去了。沈家薇初嫁入洛城,丈夫战死洛城,翁爹在洛城城破之时跳城身亡。”
洛城离京城尚远,沈家薇婆家女眷来不及逃走,城破人留,男人们死了,现下的日子亦不好过。
沐容想到她还是沈容时,在最后的日子里,她与大姨娘斗,与沈家薇反目。沈容的魂魄归来,待沈家薇不好不坏,漠然待之。
沈宜嫁给了安王世子南宫昴为侧妃,是随安王府一行人同时撤往江南。
“沈宝嫁给京城二流世族公子董绍安为平妻,城破第三日,董绍安将沈宝降为侍妾。前些日子,董绍安四下走动,想拉拢当朝权贵。不知如何搭上兴国公梁家,现下想娶兴国公侄女梁五娘为嫡妻……”
“他不是有嫡妻么?”
“在降沈宝为妾时,就将嫡妻降为平妻。”
沐容静默地听着,前世的董绍安,后来得临安王府襄助提携,成了天子宠臣,其父被追封为长顺候,恢复祖上爵位,更手握兵权,一时间风头无两,权势大了,野心膨胀做起皇帝梦。在城外建了座“百杰山庄”,得晓沈容手里有些产业,变着方儿地逼沈容交出银子,其实那时的沈容是沐容,她为了在无欲庵生活得更好,背里开了两家店铺,只是她的时间太短,不过只得半年,能做的也不多。
董绍安为了追求富贵路,真是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
早前的周帝,因为他是九皇子的事,很不待见他。
他也曾参加了科考,两次都未中。
这其间自有沈皇后动的手脚,更有周帝的嫌弃。
改朝换代,他似又看到了新的希望,为了求娶梁五娘,倒也算煞费苦心。
紫嫣轻笑道:“他倒是会打主意,梁五娘虽然已过双十年华,但她是梁丞相的妹妹,有有一个做兴国公的叔父,还有一个当丞相的兄长,若是此事成了,前程大好。”
柳飞烟道:“兴国公不是傻子,能被人算计了去?梁家势头正大,除了皇族便是他,就连梁氏的族侄女依仗兴国公都能得上好姻缘。”她顿了一下,笑道:“兴国公前几日发了话,叫大房的姑娘莫急,就等着公主过门,替她们寻门好亲事。兴国公说,大房姑娘有长兄,自由长兄做主,比不得没有父兄为依仗的族中侄女。”
梁家因是大族,被收没掖庭的梁氏族女可不少,这么多的族女,兴国公要替她们寻婆家,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沐容微微凝眉,此话如果太后、皇后听见,心头定不高兴,皇家的公主下嫁,可不是来管婆家那些谁嫁谁娶的事儿。
闲话一阵,沐容告辞离去。
车辇上,沐容道:“去梁丞相府!”
沐秋应声,二十余名侍卫簇拥着沐容前往梁丞相府。
梁丞相府,其实亦在兴国公府的另一头,一府从中隔断,东侧是丞相府,西侧是“兴国公府”,梁宗卿有的是早前的大门。兴国公府的大门则是新开的,两房人还如以前一般生活,只是大房的人丁稀少。
梁宗明妻带着两个孩子并未回京,而是留在晋阳梁府。
兴国公做主,将晋阳的家业留给了梁宗明妻。
为此,兴国公夫人念叨了许久,说是梁宗明妻年轻貌美,守不守得住还另说,又不愿随他们回京,天晓得她会不会打什么主意,好在田庄、店铺的契约还捏在兴国公手时,只说待梁宗明的儿子成亲,就将这些东西交给他儿子,他是二叔公,是万万不会得他们的东西。
梁宗卿听说沐容大了,冲出书房来迎人,看看日头,“还没用晌午吧?我让五娘吩咐厨房预备。”
沐容道:“做清淡些的,我今儿找你有事。”
梁宗卿还像以往,着人取了棋盘来,相对而坐。
你一子,我一子,倒显得怡然自得。
梁五娘因大房没有女主人,就代为打理府邸,虽是姑娘,却如女主人一般,梁宗卿不大过问家里的事,全凭她做主,很让另两位庶妹羡慕。但又想着,梁五娘得意如何,要娶大嫂了,人家还是公主,梁五娘能不能得长嫂欢心还得另说,她们姐妹三人的姻缘,现下可都捏在沐容手里呢。
沐容留了沐夏沐冬,其他人都去了梁家下人房里用茶点;梁宗卿只余了自己的长随小厮壮实。
梁宗卿道:“你有事?”
“听说梁家族女的婚事,一直由你二叔二婶在张罗?”
梁宗卿点头道:“二叔让宗均、宗诚帮忙挑的人家,除了军中初绽头角的少年武官,还有朝中有些才华的小吏。”
“她们亦非全无亲人……”沐容突地一凝,她说话有时候太过直白。
梁氏族女中亦非所有人都没有亲娘、伯母、婶娘,若有比兴国公更亲近的人,自应由他们张罗。晋帝厚赏,将梁家的祖田、祖屋一并赏还,梁家的人口少了,可祖田、祖屋却没有少。
“所有适婚族女的亲事皆由你二叔二婶张罗,就不怕被人说他结党营私?”
一言出,梁宗卿惊骇不已。
沐容垂眸,若无其事地道:“我素日瞧你行事得体,怎的这件事上,你也不晓得提醒一二。”
梁宗卿有才华,但在处理家务上,他就如同是个孩子。
他就想着,族中姑娘没了父兄,好些的还有母亲、姐妹,差些的就唯自己一人,虽然有婶娘、伯母的,她们有自己的女儿,哪有心思过问她。
“梁家的子孙儿郎折损严重,大部分被斩,各房亦可招婿延续香火,怎的个个都与年轻武官、少年文吏结亲,梁女也可与寻常百姓结亲。”
梁氏族女可有一百多人,这个数目是指未婚的姑娘,若梁家拉拢了一百多个年轻武官、少年文吏,晋帝一旦知晓,心里岂能安心。
晋国初建,晋帝一时间没心思来搭理,待他回头悟出味来,任凭再仁慈的君王,心下也定会不快。你梁家一族,拉拢的大小官员比朕还多,你想干什么?万一你有谋逆之心,我沐家的江山岂不危矣?
梁宗卿往细里一想,不由得一阵后怕,近来梁家风头正盛,兴国公梁武业更是意气风发,觉得这兴国公的爵位就是他挣下的,颇有脸面。
但此刻被沐容一说,梁宗卿后背冷汗淋漓。
沐容又轻叹一声,“以镜为鉴,可正衣冠;以史为鉴,可知兴亡;以人为鉴,当知荣辱。当今皇上能容得梁家,蔫知未来的储君能容?一百多个梁氏女,你可想过,若个个都与文武官员结亲,这是何阵仗,她们无父兄,都视兴国公为娘家,可想过后果?”
一百多门姻亲,这不是让梁家被架在火上烤。
梁家唯一的男丁,就嫡系几房的人,尤其是二房,在那场灾祸之中,几乎秋毫未损。兴国公父子定是被现下大好的情形给蒙蔽了双眼,就连梁宗卿也未往那上面去想,他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迎娶沐容。
目光相对,梁宗卿愧悔交加。
沐容落定一子,“我在宫中,消息闭塞,今儿去给紫嫣添妆,偶然得晓此事,立时觉得不妥。你找兴国公分析利弊,若他不肯听劝,将你这一房从族中分出来。”
梁宗卿抱拳一揖,“多谢公主提点。”
他自恃聪明,竟没看透此事。
沐容苦笑,“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会上奏皇上,请辞建立公主府,请辞沐食邑……”
越是功大势大,就更应要谨慎低调。
沐容行事得体,举朝就没有不夸的。
“九娘……”
梁宗卿面露感激。“你不想误我前程?”
“朝廷正是用钱之际,能省则省。既然皇上不同意你请辞丞相,好好办差!不领差事便罢,既然要做,就尽量做得最好,无愧于心,无愧于人。”
她自来也是如此,不做事便罢,一旦决定了要做,就会全力以赴。就如她打理的未名宗,将它恭手相让,她亦不舍,但从长远来看,将未名宗送给沐元泽却是最好的选择。未名宗就像是一个孩子,她亲自孕育、培养,看她摇摇学步,看她成长,成为一个风华正茂、绝/代风华的美人,最后将她嫁出阁去。
现在的未名宗,是晋帝手握的利器,它可以赚钱,借着它可以掌控天下最大的消息网,也是晋帝一步步一统天下的宝器。
沐容不能让未名宗走得更高更远,但晋帝可以。
故而,她放手。
没人知道,在她看似轻松的放手,是她数个彻夜未眠的纠缠、挣扎。
而今放手了,她依旧有不舍,却渐渐地习惯了这种放手的感觉。
沐容在梁府用晌午。
兴国公夫人听闻沐容到了丞相府,领着梁宗均妻赶过来作陪。
沐容在梁家人面前,从未自居恩人,也从不提自己搭救梁家人之事,就视作不曾发生过,她越是如此,梁家就越是敬重。
用罢饭,兴国公夫人彭氏笑着试探道:“公主,大房三个姑娘该出阁了,最小的今岁三月已满十五,五娘今年亦二十有一……”
提到亲事,梁五娘姐妹三人面带羞涩,低垂着脑袋,眼睛却小心地观察打量着沐容。兴国公发话说她们三姐妹有兄长,自由梁宗卿来办,虽有个三嫂嫂,可她住在晋阳,以自己守节为名,说要留在晋阳哺养儿女。
梁五娘姐妹三人是最早被未名宗救离京城,在晋阳与家人重逢。
梁宗明妻素来不喜欢几个庶出小姑子,要她管她们的婚嫁,似要她的命,避在晋阳不归京城。听人说,她爱去拜访晋阳王府的老王妃金达梅,金达梅却不喜与她周\旋,往往去了三回,也不得见到一回,可梁宗明妻依旧乐此不疲。
有几次,沐容与沐春几个闲聊时,沐春一脸不解地道:“梁三奶奶还真奇怪,晋阳王府的金王妃都不爱理她,她怎总缠着人家?”
沐容微微勾唇,不等她道破答案,沐秋一语道破关键:“梁三奶奶有一双儿女,女儿居长,这是想将她闺女许配给晋阳王呢。”
沐世宁年纪虽小,在父兄惨遭杀害后,就如同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道“母亲,世宁我们这房唯一的男丁,家中大事,你得告诉我,让我帮着拿主意。”彼时,金王妃哭笑不得,“是,是,往后有事,我与你商量。”
许是知道,家中无长辈,母亲是个节妇,不大好出面应对,沐世宁这两年行事得体,一面要读书识字,一面还要习武练剑,就算是这样,家里每遇大事,他还会出面。
太后、雷皇后都没少夸赞沐世宁懂事。
梁三奶奶也是瞧中沐世宁懂事成才,小小年纪,能体谅长辈艰辛,人又长得眉清目秀,气度不凡,这一盯上,就想把自家女儿许给沐世宁,见的次数多了,越发上了心。
梁宗卿颇是尴尬,媳妇还没嫁进门,彭氏就开始念叨着让沐容给大房三个庶出姑子说亲的事。他原是男儿家,着实不好过问此事。
梁宗卿左右为难,不停地冲彭氏轻咳,示意她莫再提此事。
彭氏兴致正高,说得亦起劲。“公主,我娘家侄儿里头有几个后生是极好的……”
话题一转,梁宗卿一脸错愕,难怪止也止不住,原因彭氏是打这主意。
沐容微微含笑,“兴国公夫人,五娘这么多年都误了,不在乎再多等一年半载。明春会有恩科大考,届时里头会有好儿郎,本宫替姑娘们挑夫婿,先是人品,其次才是家世。只要人好,家世次些也不打紧,关键是他们得对姑娘们好。公候将相宁有种乎?前程是可以奋斗出来的。”
三个姑娘听沐容一说这话,立时就明白沐容真上了心,而她心里更是有数。
尤其是梁五娘,一脸感激,看着沐容的神色越发和暖,从侍女手里接过茶壶,小心地给沐容蓄了茶水,“公主请用茶!”
沐容吹了一口茶,“听说五娘以前是桂花诗社的成员?”
梁五娘见她与自己说话,心下大喜,恭谨答道:“是几年前的事了。”
“明春园的幽兰榭而今易名沧海文学网榭,荣宁公主、顺惠郡主正在筹建沧海文学网诗社,你得空去帮帮忙。十一娘、十六娘得空去海棠诗社帮帮忙。
前朝的三大女子诗社是按家中地位高低划分,这次按才华划分,琴棋书画样样通者,可入沧海文学网诗社;会两样或三样才学的姑娘,入海棠诗社;有一技之长、或擅一艺者可入桂花诗社。
女儿家,镇日待在后宅,无聊得紧,得空出去走走,多结识几个朋友也是使得的。往后,这诗社诗词会的活动还会继续办下去。京城就这么些盛事,若是少了此事,岂不少了好些乐趣。”
梁宗卿垂眸吃茶:说得挺像那么回事,他却知道,只怕她又想着赚银子的事,她这些年赚最多的银钱,可都是诗词大赛得来的。这一笔银子是未名宗最大的一项收入,沐容一时放不了手。
沐容若有所思,“若往后能举办成三年一次的盛会,就更好了!”她微眯着眼睛。
彭氏原想促成梁五娘与娘家侄儿的亲事,梁宗卿会逾来逾得势,娶公主、做驸马,兴国公还私下道:“论功劳,宗卿之功不在我之下,我瞧着皇上的意思,虽然近来处处挑剔,又几番训斥他,这是看重之意。越是看重,要求得越是严格,宗卿他日最少也是个国公……”
何况还娶了公主,成了驸马。
太后、皇后多疼月凰公主,他们都是知道的。
梁武业叮嘱彭氏,“要敬重公主,你虽是好婆家的婶娘,自古君臣联姻,先君后臣。”
彭氏哪敢开罪公主,巴结还来不及呢。
未时二刻,沐容告辞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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