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次日天亮,夜龙、铁狼等主将被关到了笼中,笼子移到了马车上,赵然下令照凤九吩咐,赶着马车到阵法外的两大生门吆喝。
生门外的空地上,架起了数口大锅,熬着香喷喷的肉粥,但凡出来的士兵,可拿碗领粥,一碗肉粥两个大馒头,真真诱人垂涎。
“阵内的晋军听着,我们的主将夜龙、铁狼、罗善、马平已经被我赵国活捉
。荣王殿下说了,只要你们从此生门出来,愿离开晋营回家者,可领五两银子的路资回乡与亲人团聚。我赵国所向披靡,已攻占晋地、西北一带,现已自南安入蜀,攻下利州撄。
不愿回家者,可入我赵军为兵,我赵军将视你们如赵国人同等对待,若建功立业,他日皇上一统天下,少不得你们的荣华富贵,光宗耀祖,母亲妻子位列诰命……”
他们参军作何?可不是为了一统天下,他们求的就是光宗耀祖,建功立业,为自己和子孙后代求一个荣华富贵,开国功勋,这是多大的荣耀。
有些士兵开始动摇。
有人不信夜龙、铁狼被抓,跑到生门处张望,一看外头的马车上有笼子里,里面关着的正是这二人,立时吓了一跳。
是去,是留?
晋地西北一带已经变成赵国的地方偿。
蜀郡的利州也被赵军占下。
但凡西北、西南籍的士兵,心里开始琢磨,是回乡,还是跟着赵军继续征战沙场。他们担心家中的亲人,担心家乡的变幻,恨不得插上双翼回到家乡。
其间又有人想拼搏一把,若能建功立业,光宗耀祖,谋上一官半职,也能衣锦荣归。
“我们投了赵军,真能拿我们一视同仁?”
“赵国还没一统天下,打了晋国,还要打周国、北齐,这天下还不到一半归赵国,后面的仗有得打。”
“你回家还是投赵?”
“回家!”有士兵打着小盘算,“现在投赵算怎么回事,先回家,再报名参加赵军,既可以得到五两银子的路资,还能与亲人见面,又不会错过建功立业的机会。到时候就不会说我阵前投敌,而是参军,呵呵……”
这主意一说,立有几个同乡觉得极好。
阵前投敌,着实太难听。
哪如先回家再参军来到光荣,说不得到时候一参军,家里也能得份好处,什么免两年、三年的税赋啦,什么家里人可以领几斤米粮,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好处。
有士后拿定主意,三五成群地从生门出来。
生门外头,早有赵军静候,“放下武器,脱下晋国兵服、战袍,自报家乡名字,若入军者往左,若归家者往右。”
“晋地西北、蜀地已为我赵国属地,你们可还家,若你们再投晋军,这可是通敌叛国罪,别忘了,西北西南都是赵国属地,你们的家人已经是赵国人……”
晋边城守将低声对赵然道:“荣王殿下,真要放这些晋军离开?”
赵然小心地看着凤九方向,“姑奶奶非说上天有好生之德,什么网开一面,这银子又是他向神医谷弄来的,我要说不放,她还不得和我急。就连父皇写来密旨,让我听从她的命令,说她是我的军师。
她的族人文筹现在可是父皇跟前的大红人,父皇宠得紧,还与他同榻而卧,又请他给皇子、亲王府世子们当先生
。我要得罪了她,文丞相若在父皇面前参我一本,我吃不了兜着走……”
人家有当重臣的族人,而且自己也有些一事,赵然可不敢得罪,万一惹恼了她,她在文筹说是几句,自己的麻烦就来了。
以往,赵然以为自己的生母贵妃得宠,这些年下来,方才知晓,得宠是得宠,可赵帝也不会让妃子压过了皇后的光芒。万千宠爱,却难抵赵帝心中对皇后的那一点愧疚,谁让皇后的三个儿子,长子病逝,次子为质,幼子早夭,现下皇后就只赵熹一个宝贝儿子,且这儿子人家还很争气。
赵帝因为愧疚,对皇后母子多有纵容、偏爱。
贵妃早前哭诉,赵帝还帮衬三分;后来再哭诉,赵帝便有些不耐烦;这几年贵妃再哭诉,赵帝索性都不爱理她。
凤九望了过来。
赵然赔了个憨憨的笑脸。
守将道:“要末将说,败军之兵,就当全部杀掉。放回西北、西南,谁晓得他们还会不会闹事。”
赵然不想放人,可旁边的凤九盯着呢,对凤九他还是有些忌讳。
也不知道文丞相在赵帝面前说了什么,赵帝对三大功勋名门的后人到了近乎膜拜的地步,对他们的本事也很是推崇,对文丞相、章治更是礼遇有加,为了拉拢二人,赵帝要在赵国皇室里挑姑娘嫁给二人,那文丞相得有近四十岁了吧?还说什么不忍看文丞相孤身一人。
章治瞧着倒是英俊年轻,皇室里有少姑娘想嫁他,可人家似乎不沾女色,只一心给赵帝办差,办赵国政事近乎达到废寝忘食的地步,乐得赵帝连连夸赞,说了有先祖大公无私的高节情操。
赵然身边的一位老儒生捊着胡须道:“殿下,西北西南已是我赵国属地,这些人也算是我赵国子民,他们的家人、亲戚皆是赵国人,他们反什么?对于百姓来说,他们的要求不高,有饭吃、有衣穿,谁做皇帝,他们不关心。而对这些士兵来说,他们求的是光宗耀祖。殿下在这瞧了半晌,有没有发现什么?”
赵然默然。
守将问道:“伍先生瞧出什么了?”
“阿九公主遣散晋兵,发放路资,几乎全是西北、西南籍人,而豫、徽两郡的士兵没一个来领路资。”
赵然一凝:还真是如此。
伍先生道:“这种现象说明两个原因,一,这两籍的士兵何去何从没想好;二,他们知道西北西南已是赵国属地,这几地的士兵回家后依旧是赵国人;三,这两籍的士兵怕赵国拿他们当敌军给杀了,他们不敢来领路资;三,两籍的人冒充西北西南籍士兵领路资。”
金轮此刻站在右边发放路资的士兵前,提高嗓门:“你们中有极少数非西北西南籍的士兵,你们是豫徽两地籍的人,我们依旧可以放你们离开,但你们回家后不可再入晋军,若下次再成败军之兵,唯有死路一条。
豫徽两籍人不愿随赵军攻打你们的家乡,不愿看你们的家乡战火纷飞,父老乡亲流离失所。我们赵军,可以在此承诺,一旦你们加入赵军,日后必不会让你们去攻打豫徽,赵国要一统天下,北齐、周国都要打,你们若愿意留下加入赵军,就会编入新的军营接受训练,他日依旧不乏建功立业的机会。
想想吧
!你们也能做官,也能光宗耀祖,也能让你们的母亲、妻儿为你们感到荣耀,从此不用再担心三餐不济,衣不蔽体,你们可以吃美味佳肴,顿顿有鱼有肉……”
原在生门外张望的豫徽两地籍人,依旧是不敢出来,万一记下他们的名字,晋国对付他们的家人怎么办?
就算要入赵军,也要低调、小心,不能给家人带去麻烦。
他们的家人现在还是晋国人,可他们去入了赵军,这算不算通敌叛国。
纠结啊,纠结!
西北西南籍的士兵为了不背负通敌之罪,都跟说好似的,领了路资,准备回乡,可私里却说着回乡后再投赵军的事,人家这是什么好事都捞上了。
有士后抗不住饭菜的诱惑,出了生门就奔大灶前,盛了肉粥吃饭,至于何去何从的问题也被抛于脑后,待吃饿了饭再考虑。
赵军的人还在大声喝呼,有人吃饱了饭,领了路资,寻三五个同乡回家,哪里还有早前在阵中时的模样,能回家了,能见亲人了,个个心情大好。
“各位归家的百姓们听好,一路上要克守规矩,不得侵犯沿途百姓,不得打劫、偷盗,更不得欺男霸女。若有人触及国法,其家人亲戚邻里都会连坐,你们是赵国人,要守赵国的律法……”
各种声音开始吆喝,还有的士兵原就打着这主意,一时间说得生出贼心的士兵再也不敢,心里想着:还是老老实实地还家罢!
金轮指着五个一起的士兵,“你们是洛城人,不得还家!”
领头的士兵凝了一下,“洛城属豫地,我们……我们再不入军!”
金轮冷声道:“晋国属地籍的士兵得帮我们修建城墙,来人,将他们五个带走。”
有士兵小声议论:“他们是如何瞧出来的,竟知道他们是洛城人?”
“先前四五个人里头插一个豫徽二地的士兵,反倒没认出来……”
也太笨了,五个洛城士兵在一起,这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人。
金轮哪里会认,而是凤九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多是告诉她如何分辩这些士兵,从他们的口音,每个地方的士兵总带着家乡味,口音不同,自然就能分辩出他们的来处。
“你,是豫郡人,到一边!”
“你,徽郡人,不得还家!”
金轮抬了抬下颌,她很喜欢现在的感觉,公主不贪功,教她布机关,教她如何辩认这些士兵,她只片刻就赢来不少人的赞许,为她的火眼金睛,“你,不得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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