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立马开始下跌,早前还以为是传言,所有人发现赵国朝堂上的重臣、能臣们,但凡有些家业的开始抛售店铺、良田,现在这么好的价儿,抛出去就能赚钱,抛得越早越好。
没几日,六十两一亩的良田跌到四十亩,这是跌了三成的价儿,还在呈下跌趋势。
沈容好不容易打发沈家、韦家等人离开郑国公府。不想,大前日,国公爷梁宗勤的嫂夫人柯氏拖儿带女来赵都了,除了柯氏,竟还有柯氏娘家的父兄、侄儿侄女,再加下十几个下人,一行有三十多人。
丫的,当她是养闲人!
沈容摇了摇头:“我着人去县城置了五十亩良田再一处二进宅子,把她们送过去。不过住了一晚,昨儿午后,柯氏又来了……”
沈容想起来就头疼,柯氏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晋阳的家业都被朝廷收没了,她除了存了几十两银子的贴己和几个下人,什么都没了,说得那个凄惨,又说家里有近四十口人,却要挤在一处二进宅子里,着实太挤了。
沈容也算是两世为人,早前想求大富大贵,只为了不被人欺,后来在堪破宫廷生活后,又觉得其实平平淡淡才是真,对于现下的生活,她还是很满意的。如果没有那些苍蝇、老鼠一样的人时常来打扰就更好了。
沈容一听,当即就火了,大骂道:“别人家十几口的主子住一处二进宅子没嫌挤,你家母子三个外加几个下人,就住不进去的。我们家姓梁,可不姓柯,是你让你娘家人住进去的,那是柯家人,可不是姓梁,不归我管。国公爷征战在外,我是瞧着他的面子,才给你们母子置份薄产,可不是让你去养外人的。”
柯家人也让她管,她是大善人?
沈容从来就不觉得自己是善人,可看到柯氏就厌烦,着实没有什么好感,一门心思就是小打小算,算得那个精明。
柯氏哭道:“弟妹怎的说这种无情话,你三哥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不都指望小叔与你拉扯一把,再说我娘家父亲,不也是小叔的嫡亲舅舅……”
沈容摆了摆手,“人是你弄来的,他们要怎样,那是你的事,你少拿来说事?宗勤吃苦受难时,嫡亲舅舅怎么出来帮衬?你说破了天也没用,先有父母,再有亲戚,管我屁事……”
她急了,也懒得和柯氏说道理,开始耍赖,对柯氏这种死缠烂打的女人,就得用这种手腕。
沈容一生气,后果很严重,直接回了自己内室睡觉,将柯氏晾在院子,进不得,退不得,沈容拿定主意就是不帮,不仅不帮,还派了心腹婆子去说道,说的都是沈容的难处,其间又说了梁宗卿能有今日,都是仗了沈容。
“夫人的长姐是硕王妃,若非硕王爷夫妇在皇上皇后面前说情,哪有我们府的今日。硕王妃可真好呢!派人去幽州置产,还带了我们家王妃一起,哦哟,她心疼着我们王妃,前些日子,因为沈家暂住府中吵闹,硕王妃听说后,将沈大老爷唤来狠狠地训斥了一通,隔日沈家就搬去县城了……”
惹恼硕王妃,她连亲爹的颜面都不给,又怎会给你这个外人面子。
你哪来还是回哪儿去。
不是没给你家业,给置了宅子,也给置了田庄,你自己要拖着娘家人来投奔,想谋好处,这哪里寻这等好事。
“三奶奶的父亲不也是大爷的舅舅,你怎不寻他们?我听说大爷在翰林院任侍读学士,这也是正五品的文官。大\奶奶是个精明人,近来正与硕王妃合伙做生意,出手阔绰,出手就是三万两银子,前些日子拉了大房的大姑娘与她一道去了幽州,同去的还有硕王府的管事。”
说的大/奶奶,乃是梁宗卿之妻冯芙,因着冯芙过继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物,脱离了晋国皇室女的身份,反而得到平安,就连梁宗卿也顺遂做了赵国的官。
柯氏皱着眉头,“大嫂去幽州做什么生意?那地方离北齐边境不到百里,这……”
土包子!
对皇都连五岁小儿都知要迁都的事,她居然不知道。
婆子“啊哟”一声,继续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国一统江山后要迁都幽州,自在真人说那里有帝王龙气,为让赵国江山永固,就必须得迁都。”
自在真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帝的同胞长兄赵破、申半仙,因他之功,又是道士,赵帝封他为自在真人,意为自由自在,在民间亦有唤他“大王爷”、“自在王爷”的。他现在已与赵帝相认,有了家人、侄儿侄孙的自在真人,近来很热心,什么如何治军,如何打理天下,迁都,大小事只要赵帝问他,他都能说一句。
赵帝对于这个自幼失散的兄长很是敬重。
柯氏心头一惊,这一旦迁都,赵都所有的权贵都会跟着去幽州,赵都虽不如晋国的京城,可也有不小啊,难不成就不要了?
“那这里呢?皇上不要了?”
婆子正容道:“到时候要改为奉天府!这也是一等一的大城池呢,怎会不要?皇城要建在幽州,各家权贵能派得力管事的就派管事,没有得力管事的就遣了家中儿郎去幽州,全都是置地去了。
一旦自在真人与钦天监地选好皇宫皇城的新址,就会由工部进行设计规划,由礼部定下章程,由户部拿银子……啧啧,这皇城到时候气派着呢,岂是齐京、晋都、周都这些地儿可比的。我们府里,夫人怀着身孕,硕王妃就带着我们家的忠仆去置家业了。
说起来,硕王妃才真真能干着呢,一见赵都的房价、地价高,一个月前就统统出手了,全都卖了好价儿,她手里别的没有,就是钱多。还说给我们夫人要补嫁妆,到时候置在皇城的都算我们夫人的嫁妆。
啧啧,到时候可是好大一笔手笔呢……”
婆子的意思很明白了,夫人很有钱,但这是夫人的嫁妆,与国公爷没关系。
国公爷得势,那是仗着妻子娘家姐姐姐夫提携才有的。
柯氏心下一琢磨,还真不敢招惹沈容,这可是早前做过几年大周皇后的,说话都能带钉子,对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手段。
*
柯氏离了郑国公府,又去梁学士府。
冯芙带着梁书瑶去幽州了,后宅暂时由梁书桢打理,梁宗卿正在书房读书。
听见柯氏要见他,见了一面。
柯氏立马将对沈容说的那套说辞搬出来,总之就是苦,是穷,是现下走投无路了。
梁宗卿皱了皱眉头:“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大伯,你可是长兄,长兄如父……”
“以前没分家时,我算不得长兄,亦如你的婆母、嫡亲姑母算不得我的母亲一般,我是祖父母养大的,与她没关系。”一句话,将他身上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当年你们成亲在前,真正的长兄是宗明,我没过问过梁府后宅的事,现在你们出了事,也休要扯出我是长兄的话来,早前不曾给过我长兄的敬重,今日我也不担这长兄之名。”
梁宗明那时仗着自己有亲娘,成亲在前,对梁宗卿也并未多敬重。
梁宗卿不爱与两个嫡弟说话,一是介意亲娘的死,二是瞧不起小柯氏的虚伪作派,明明偏疼自己的亲生儿子,非要在外人面前摆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儿,瞧得梁宗卿恶心。
他面无表情,对身边的书僮壮实道:“你去从二姑娘哪儿领十两银子来,给了三\奶奶带回去罢!”
十两银子,只给十两银子就打发了。
梁宗卿说话的语调不冷不热,却温润如初,“柯老爷是你的父亲,不是我舅舅,我亲舅当年被他陷害离家出走,我从懂事起就没见过。”
对柯氏的父亲,他没好感,就如对柯氏也只有厌恶之情,与她姑母小柯氏一个调子,都是满是虚伪,一肚子斤斤计较的妇人心肠,一面做下作勾当,一面又爱面子。
“柯氏,你一个守节妇,少在外头抛头露面,若被人议论,到底不好。你若在赵都过不下去,可回大兴梁家,那里还有些祖屋祖田,定比你在外头过得好。”
“虽说节妇亦可以改嫁,可改嫁以前误了名声,被人抓了把柄,对你儿子、女儿也不好。宗勤曾与我说过……说过你嫁人以前与他们兄弟的事,回头郑国夫人知晓了,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柯氏的身子一颤,这话什么意思?
在她嫁人前,她曾在梁宗明、梁宗勤兄弟俩间摇摆,着实是梁宗勤比梁宗明长得好,也更有些才华,她曾勾\引过梁宗勤,结果梁宗勤彼时只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根本不懂,但她扑上去抱他的事却被他牢牢记住,还在当时的梁家闹出不大不小的风波。
卫国公梁政还在世,他就不同意梁家嫡孙娶柯氏。
是小柯氏一力坚持,让梁宗明娶柯氏。
梁宗卿蹙了蹙眉:“说到节妇,恐怕你不算节妇?上回你大嫂遇到郑国夫人,两个人一见如故,还闲聊起来。郑国夫人说,当年梁家大祸,她着人从天牢里换出了宗明、宗勤二兄弟。宗勤后来进了御林军,她使人给了宗明二百两银子,让他逃命去!”
梁宗明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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