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降,痛快地将他们拍成了两只落汤鸡。
“快!别让他们跑了!”秦淮歪歪咧咧地趴在凭栏上,他身后的随从们立即蜂涌似地掉头冲下楼。
“小姐!小姐!”绿芜和景迟也随着人流卷下来,他们眼看卿凤舞乘着舟顺流而下,便赶紧地牵了马沿岸跟上来。
“………”齐长风却在笑,他直直地看着卿凤舞,剔透的水露像珍珠似地镶嵌在他眉峰上。
“哪只手?”她嗔怒地盯紧他,柳叶眉如被微风吹皱似的:“你哪只手抱的我?”
“这只,还有这只。”他仍旧在笑着,又摊着双手说:“如果你剁了它们,今天就得自己摇橹了。”
“哼。”卿凤舞轻飘飘地扫视着齐长风,想来,此刻他确可发挥余热,比如摇橹摆个渡也是极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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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长风站在船头上,将袖腕卷得老高了,头戴箬笠,身披蓑衣,费力地撑着竿。
卿凤舞平卧在船蓬下,天上的云和身后的水,整齐地滑过,狭长的波纹颤颤巍巍,像被拨动的琴弦。
“你在想什么?”他转过头,身后是一片二片三片四五片雪花,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水中全不见。
“无所事事,空空如也。”她望着无垠的通透的天,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我什么也没想。”
“我不信。”齐长风忽而间地有些倔强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子,所以不愿同我讲话?”
“………………”卿凤舞一时语塞,毕竟…好像就是这么回事。
“所有人都以为我生下来就是个傻子。”他喃喃地:“其实我不是…”
“嗯?”卿凤舞的心像立马被提起了似的,连耳朵也倏地立起来。她想,我早就该知道他是装傻的。
“其实我不是……”他接着说:“九岁那年我偶感风寒,高热久不退,大夫说我是被烧坏了脑子。”
“……………”她不禁浅浅地笑了,为自己刚才那可笑的猜测。
“你笑什么?”他问。
“我想到了一些好笑的事情。”
“是什么?”
“……………”
她暗自吐了吐舌头。
“……………”
他也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中。
“我躺着这船上,随波逐流,两岸边的树木、房屋,还有风雪,它们都在往后退——我就想到了小时候……”
“…………………”他听得入神。
“六岁那年,我第一次学骑马,那时候我坐在马背上,身边万物就是这样飞快地往后退去,后来我终于学会了策马奔腾,而她再也没有跟上来了……”
“你说的[她],可是你的生母?”
他不经意地随口问了句。
“嗯。”
往事于卿凤舞,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她去哪儿了?”
“她死了。”
“哦…………”
“想起她,你一定很难过吧。”
“呵。”
兴许正是他的傻,才能够像个孩子般地说出这番话,换作旁人,顶多是看破不说破。
可偏是这句话,如雪崩似地在卿凤舞心中轰然倒下了——所有人都说她性格泼辣,无坚不摧,甚至冷血。
“你懂什么叫难过?”
她坐起来,托着腮看他。
“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了。”
他说完,接着转身摆渡了。
“………………”
“………………”
他的背影伫立在船头,深褐色的蓑衣上有点点斑驳的雪花。
沉默,像落雪般轻柔。
“喂—”她问他:“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待会上了岸,须得买个小糖人吃了压惊………”他说着,一面摇橹,一面回头笑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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