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重润手中握着刀柄,用力地从烤羊身上划了开去。
烤羊破碎,内里没有套着鸡鸭的天鹅,翻滚而出的,是一个一个的耳朵。
“厂卫军,黑骑,花费了十天的时间,从契丹的军营里面甄别出沾了汉人鲜血的契丹人共计两千一百一十二人,昨天晚上已经尽皆处死。为了收集这些耳朵,这才浪费了些时间。”
不顾着场下的一片混乱,李重润用尖刀在耳朵中挑拔了几下,翻出一个早已没剩下什么血迹的头颅出来,用刀挑着很随意地丢向了那个写着大祚荣名字的牌牌那里:“你们都在找的大祚荣,就在我们进城的时候就已经伏诛,尸骨被柳城军民生食其肉,已然找不见了,就连这头颅,还是本王派人从狗嘴里面抢回来的。”
大祚荣还残留着一截野猪尾巴鞭子的头颅在桌子上滴溜溜的转了几圈,终于停了下来,两个空洞洞的眼眶茫然地盯着一边的孙万荣,似乎在为自己鸣着委屈和不服。
陈子昂这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自己听到的不是营啸,而是屠营。
孙万荣脸色变了几变,嘴角略微有些下垂的赘肉不停的哆嗦着,竟然还挤了几分十分勉强的笑容在脸上,看着无比狰狞:“王爷杀的是,这等屠戮我朝平民的逆贼,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该杀,该杀!”
“卢族长,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李重润翻身跳下了桌子,手里拿着那把并没有沾染什么血迹的尖刀,用力的戳在了自己面前,拿起自己的酒杯,把已经续满的烈酒一饮而尽,然后就把酒杯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营州!在籍六千四百七十一户!丁口两万三千五百七十六人!本王攻城之后,只余一万四千八百二十一人!”
“我满意?我不满意!”
“我怕我只要点头认下了这笔账,那死了的九千多人,没日没夜的都会在我头上提醒我,我,李重润,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光,就枉顾了这近万人的账!”
一阵有些沉闷的声响从那柳城中响起,几声惊呼传来,众人惊惧地发现,本来极其巍峨的柳城城墙,居然就这样塌了。
亏大了,李重润心说,早知道这城封给了自己,就不搞这些幺蛾子,这下好了,自己把自己地盘的城墙给拆了。
不过转念一想,就算是自己没拆,今天跟着契丹人和卢家翻脸,自己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没准为了保命还要跑路,所以拆就拆吧,这柳城成了不设防的城市,不管是谁来接手这烂摊子,只怕也很难在这安东一地掀起什么风雨来。
“姓孙的,我酒品不好,我问,你答。”李重润仿佛真的不胜酒力一般,明晃晃的刀尖晃的孙万荣眼前一个劲儿地发晕:“你们契丹的兵器,哪里来的?”
“咱不知道啊,我族的军事一直都是归那个逆贼李万斩把控,本酋长,不是,小的,下官,委实不知道那厮从哪里得来的军械啊。”
孙万荣不知道为何李重润要炸掉自己的城墙,不过见他目露凶光的样子,不免有些胆怯,连忙解释着。
李重润没管他的回答,扭头冲外面的吼着:“准备!”
在场的几人除了公主殿下依旧安坐在首座之上,对李重润的吼叫毫不在意以外,其他几人脸色都变了变,生怕四周隔挡着萧瑟西风的窗帘后面,突然冒出一堆刀斧手,冷不丁的就出来把自己砍成八块。
一阵有些细碎的铁链拖动声音从黑船那里传了过来,阿史那同学瞬间就回想起来,自己那天被火炮吓到的时候,好像就是听见了这个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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