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天又有人死了,是张家的大闺女......夜里她突然发狂,口中念叨要找哥哥,家人还没能来得及阻拦,她就趁夜跑了出去。”
“你等会儿,张家只有一个带把的幺儿吧,她哪来的哥哥?”
“这谁知道?今天早上,她的家人在浅塘找到她了,就能淹到腰身的水,人就泡在里面,已经没了,听说……就像是泡了半个月一样,都快没人样了,还是靠衣服胎记认出来的……”
“不仅仅是张氏,隔壁燕栖村的赵家两兄弟也没了……前天,他们跟咱们镇的人喝酒,明明看到他们走大道回去,结果就看到一道红影闪过去,这两兄弟就像瞎了一样,拐进林子……他们村的人找了一天,找不到人,刚才都进城向官府报案了。”
“哎......这样加起来的话,这二月恐怕没了十几个了吧?这才月初,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今天一大早,我就见到李员外一家驾车走了......听说要搬离水杨镇,再也不回来了......有钱有势的人能搬走,我们这些贫民百姓可怎么活啊?”
萧索的街面上行人寥寥,街边坐着神色黯然的耄耋老人闲聊,寒风吹过,卷起片片白纸,在空中飘荡。
少年快步穿过街道,他已经无暇听这些垂暮老者闲谈。阴沉的天空,压抑得令人窒息,看样子暴雨将至。
这样的天色,即便是还没有过酉时,太阳或许还在厚重的云层上挂着,可跟天黑也没什么差别了,这时候不能再到外面晃荡了,得尽早回到家里。
这世道变得越来越让他感到陌生与恐惧了,父母双亲尚在时的安宁与祥和,已经一去不复返,一切的变化似乎都源自于他们燕国老皇帝的驾崩。
原本皇帝的存在,对于小镇的少年郎而言,太过于遥远,远到还不如庙里的土地神像来的真实。
可是在五年前,那位老皇帝驾崩前,突然传位给自己年龄最小的幼子时,少年就感受到了皇帝的存在感。
听早些年路过镇子的行商说,新登基的小皇帝因为年龄太过幼小,让他的哥哥们,甚至是他的众多叔叔,都不怎么服气,在短短几年内接连起兵造反,争夺皇位。
虽然绝大多数的叛乱都被镇压下去了,那位小皇帝的位置也坐稳了,可是少年却是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生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恶劣。
最先让少年感到沉重的便是官府摊派下来的赋税,越来越重,以至于当他的母亲重病在床时,他的父亲甚至都没钱买药。
等到他的母亲病故之后,他的父亲又因为交不上越来越重的赋税,被官府给带走了,据说是去一处很远的地方服摇役,偿还没有交上的赋税。
因为有父亲的缘故,再加之他年少,所以暂且不用上缴赋税,可这只是暂时的,再过一年,他也要面临令众多街坊邻里怨声载道的税收了。
不过,他现在也不用担心明年的事情了,因为他似乎活不到那个时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所能接触到的周边一切,都开始变得陌生且诡异起来。
两月前,县城里有名的布商与掌柜,带着四名伙计收货归来,当时已是夜半子时,据说是在官道上碰见了一串悬空飘过的红灯笼。
一名最年轻的伙计被吓得惊惧奔逃,而布商与掌柜,还有另外几名年纪稍大的伙计,却是被吓得在原地不敢动弹。从那天起,就再也没有谁见过那些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看书喇
大半月前,一行武人,好似在追查躲避些什么,路过隔壁的鸡鸣村,借宿一宿,结果等到第二天清晨,招待这些武人的村民十分惊恐地发现,这些武人全都被斩去了首级,半夜惨死,是诡异的是断首处,竟然连一滴血都没有,所有的头颅也是不翼而飞。
此案轰动十里八乡,县衙官府派人查案,足足一班捕快,不知何故突然癫狂,拔刀屠戮其围观的村民,将那些招待过武人的村民全都斩杀殆尽后,又相互残杀,最终尽数殒命。
半月前,镇子中有一人惊恐高呼,直言见一尊身高丈许的巨人徐徐而过,然而即便近在咫尺,却除此人外,再无旁人见到。次日,此人死于家中床上,四分五裂,极为凄惨。
……类似于此等恐怖传闻,少年在半年前就已经听说了,尤其是那些发生过叛乱与大战的地方,据传还有人见过阴军夜行。
那时的少年也只当是乐子,津津有味的听着来自远方的行商或者是武者,面带些许惊慌与恐惧之色,绘声绘色地描述这些听起来光怪陆离的惨案。
可现在的少年再也没有了当初的那一份心情,因为原本离他极为遥远,似乎是在天边的恐怖诡异之事,就像是自己长了脚一样,不断向他所在的镇子蔓延。
尤其这两个月来,诡异恐怖之事不断的在他的周围发生,层出不穷,并且有越来越频繁之势。
轰隆隆——
一道惊雷响彻大地,少年不由得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经过一条巷道的时候,少年突然放慢了脚步,他见到两名义庄的人从暗巷中抬出一具包裹着草席的尸体,当带着冰寒之意的狂风卷来时,掀开草席一脚,露出一张趴满蛆虫的脸,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向四周弥漫。
“那是……跛子乞丐……”
少年见到那张死不瞑目的面孔,心中顿时生出强烈的不安与悸动,他认出来了。
“他怎么死了,我昨天还看到他在街上乞讨,才死了不到一日,居然烂成这样?”
两名收尸人将草席包裹的尸体扔在了推车上,面无表情,或者说神情麻木地离开。
少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随后神情变得更加凝重,眉头皱得更深了,现在的他,不仅没有亲人,甚至连活下去都很艰难。
他家中没有钱财,可谓家徒四壁,唯一值钱的家当就是四处漏风的宅子,可现在这兵荒马乱,鬼魅横行无忌的时节,又有谁会要他的破房子?
正在少年暗自忧愁神伤之际,一颗挂着彩带与丝绸的小球忽然滚到少年的脚边,这是一颗绣球,艳红的丝绸甚至还打成了一个漂亮的同心结。
这是一颗带着喜庆之意的小球,若是在搭好的绣楼之上,在风和日丽的晴天,被一位家财万贯,待字闺中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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