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滚了三圈,才尽量委婉地问出了怀疑:“您说,这事儿跟昨晚勋贵进皇城,有关系么?”
“啊?”老赵让她问懵了,思量了又思量,才犹豫着道,“不能这么大胆吧?再说声势也忒浩大了!”
“那,如果,有人栽赃呢?”陆九万硬着头皮往要说的方向上引导,“您说,会不会有人为了教训这帮无法无天的勋贵,而刻意炮制了……”
“谁有那么大的权力?”赵长蒙翻了个白眼,行至桌案后,忽然反应过来,登时气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踹她,“你个小兔崽子,老子就知道你吞吞吐吐有鬼!合着是怀疑我?!”
陆九万连忙飞身跳开,反而放心了:“不是您就行,那我查的时候就没顾忌了。”
她那大大松口气的神态,再次气到了老赵。
陆九万乖觉地转移话题:“陶盛凌那边怎么办?看陛下的意思,是打算严查?”
“嗯,你没理解错。”老赵在书案后坐下,神情凝重,“事情比较恶劣,你昨晚都当众把起因经过抖搂出来了,没人再敢要求遮掩了。”
“可咱们费劲巴拉查完,人家一个赎刑,那不还是没用?”陆九万有点丧气,更多的怨气,“赎刑是谁定的啊,怎么会有这种不公平的东西?不都讲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么?”
赵长蒙深深望着她,嗤笑:“你真信啊?世间不公,唯钱权二字。同样是见官,庶民须下跪,有功名之人,哪怕只是个秀才,都可在县太爷跟前自称‘学生’。”
陆九万越听越气:“是,庶民犯法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有钱有权之人犯法,却又是另一条路子,那要法有什么用?”
出乎意料,赵长蒙没有怒,反而笑了:“等了那么多年,你总算问了出来。云青啊,《韩非子》里说,‘法不阿贵,绳不挠曲。法之所加,智者弗能辞,勇者弗敢争。刑过不辟大臣,赏善不遗匹夫。’可这仅仅是世人想象中的情景,实际操作中,难之又难。
“其实赎刑在历朝历代都有,本就是给权贵留的活路。当年大燕立国,初代护国公和镇国公主是主张废掉赎刑的,但是一来百废待兴,朝廷缺钱,赎刑的钱也是钱;二来嘛,是为了拉拢世家大族,不能一上来就搞那么激烈。”
陆九万认真思索了一会儿,语气认真:“可是很多事,需要从一开始就立下规矩,往后才好办事。开头妥协退让,后面再想重新立规矩,就更难了。我小时候刚练刀的时候,有几个动作总是不太对,我爹觉得我年纪小,招式又难,舍不得训,想着等大了再说。然而不出两年,这几个动作就成了痼疾,严重影响了后续刀法的发挥。我爹追着我揍,我都改不过来。”
赵长蒙沉默了下,轻轻笑了笑:“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可我们不在当时,又怎知当时的情景呢?现在说什么,都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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