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家中长辈而来?”
“对。”陆九万回过神来,努力做出伤心状,“我想送一送祖父。”
生辉眉梢眼角漾出细微笑意,他耐心地询问:“女施主可有特殊要求?”
约莫是他的声音太过轻柔,陆九万有点恍惚,甚至想沉溺其中。女千户举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摇摇头:“并无,法师依旧例即可。”
生辉微微颔首,提起茶壶为她添水,依然是慢悠悠的语调:“京师风沙大了些,贫僧观施主双手似有伤疤裂痕,敝寺有特制的药膏,若施主不嫌弃,不妨带一盒回去试试。”
陆九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修长有力,就是肉少了些,不容易锁住水分,再加上整天风吹日晒,所以一换季就容易干。以前钟春雪在家时,还天天盯着她擦面脂,后来进了官署忙起来,慢慢也就懒得讲究了。
想不到一个老和尚居然连这都管,大概寺里真没赚钱的东西了。
陆九万又是一杯茶下肚,试图反客为主:“听法师的口音,不似京中人?”
生辉乐呵呵的,似乎很乐意与她交谈:“出家人,看过五湖四海,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困囿于一处,是难以堪破红尘世情的。”
答了,又好像没答。这个回答跟“从来处来,向去处去”一样虚无缥缈。
仿佛瞧出她的不满,生辉轻声吟道:“百岁光阴弹指过,成得甚么功果。世间烦扰太多,女施主何苦执着。所谓水到渠成,时候到了,事情自然解决。”
陆九万想反驳他,可是脑中越来越混沌。她意识到不妙,强撑着去拔刀,然而一只手抢先压住了她的手背,生辉语气轻柔:“时机未到,勿要强求。”
陆九万终于撑不住,软倒在桌上。她迷迷瞪瞪望着生辉起身,眼前光怪陆离,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旋转。
生辉不疾不徐向门边行去,背影挺直而清瘦,并不像他说话那般温柔。
陆九万陷入黑暗前,终于拽住了脑海中的那根细细蛛丝,她挣扎着伸出手去,嘴唇翕动了下:“别,别走……”
生辉稍稍停了下,身影带着寂寥与不舍,然而他终究走了出去。
陆九万不甘地坠入沉睡,手臂无力垂下。
烛花哔啵作响,窗外飘来了诵经之声,夜,越发深了。
大殿方向明灯一盏连一盏,信徒自觉合掌躬身,跟着僧人念诵经文。
可他们念的却不是任何一部佛教典籍,如果杨骏在此,定然能听出他们念的是《通明真经》。
曹敏修焦躁地环视左右,几次想找机会去寻陆九万,都被僧人挡了回来。
内城宣武门门口,白玉京提溜着睡眼朦胧的孙二虎,跟孙家大郎静静对峙,良久,咧嘴露出一个充满戾气的笑:“我知道,暮鼓响过了,城门关了。可宣武门是由汝阳侯府负责的,孙大公子定然有钥匙吧?”
披甲执锐的孙鸿飞凝视着站在马车上的他,抿紧了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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