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啊,想在寺里躲徭役税赋,还想有家室,结果让人抓住了把柄,进了长兴教。原本我是不信他家的,可是后来,后来他们的教义越来越像样,我就糊涂了,还把闺女送了过去。
“十多年了,我们父女,一年到头才见几回面啊!有时候两三年都见不到一面。闺女懂事,从来没跟我抱怨过苦累,就是一直劝我脱离长兴教,远走高飞。是我迷了心窍,一门心思地给长兴教做事,连亲生女儿过得怎么样都不了解,我算什么当爹的啊!”
容齐的死唤醒了生辉,他头一次认识到,“我主”并非无所不能,至少他供奉了多年,对方却救不了他女儿。
可是这个认知来得太迟,过程太残酷了。
生辉捂着脸哀嚎:“容齐——我的阿齐——你回来呀,爹错了,爹真的知道错了——”
凄厉哭声传出去老远,简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然而陆九万容色淡淡,甚至还能捅他一刀:“你知错,是为着闺女因你之错而死。可是那些被长兴教害死的人,他们却连哭声都发不出。”
生辉哭声一顿,继而蜷缩着抱住了自己。
“原先长兴教是没有圣母的。”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着继续道,“直到两年前,圣教,不,长兴教在京师遭到重创,圣母才借机上位。”
两年前,陆九万屈指默算,看来当年白泽卫的行动的确给长兴教带来了不少麻烦。钟春雪倒是会抓机会,只是不知她知不知道,她这机会来自亲生女儿。
两年,时间尚短,但愿钟春雪没有做下太多恶事。
“阿齐就是那会儿被调去保护圣母的。不过,不过她悄悄跟我说,上头似乎并不十分信任圣母,总要她事无巨细汇报圣母的行踪。”
“上头?”陆九万越听越糊涂,“哪个上头?你们圣母不是最大的?”
“我不知道。”生辉摇头,“长兴教的嫡系信徒,按照辈分可分为‘未知生’。我一生字辈的,所知甚是有限。”
“什么生?”
“未知生。”生辉解释,“这是《论语》里的一句话,‘未知生,焉知死’。未来的未,知道的知。”
陆九万惊愕地望着他,一阵阵毛骨悚然。
她想到了雨中唤钟春雪的男人,他喊的是“知春”。
钟春雪早就是长兴教的人了,而且辈分不低。那么她的回归,真的是回归么?
她与老陆的结合,真的不是看在老陆与皇室的关系上?
她,真的是钟家独女么?
巨大的荒谬感袭上心头,陆九万突然发现,钟春雪这个人,可能是由谎言构成的,所有的过去兴许都是假的。
陆九万闭了闭眼睛,她强迫自己将思绪转回案件本身来。
未知生,焉知死。
活着的事情都没有弄清楚,如何知道死后的事呢?
设置这个辈分的人,还挺讲究玄妙。
生光、生辉,是第三代信徒;知慧、知春,是第二代,目前还没有出现过未字辈的。
钟春雪凭着二代信徒的身份能坐上圣母宝座,想来筹谋许久,智慧过人。
二代都如此厉害,那一代信徒又是如何难对付呢?
最新网址:xiashuka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