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穿得极美貌郑重,瞧着倒是一个端庄起来的王妃,楚王这才带着燕宁一同出了卧房,也不急着进宫,召集了府中的管家下人,又叫他们都拜见了燕宁一番,一同吃过了早饭才进了宫。
太子正在宫门等着他,见楚王与燕宁携手而来,太子便上前请他们一同去皇帝的前殿。
宽敞的前殿巍峨肃穆,皇帝坐在最上首,两旁除了一位沉默地坐着的长平长公主之外,就是皇帝膝下所有的皇子与公主。
见太子引着他们过来了,皇帝便笑着看了一眼燕宁那清艳无双的面容,愣了一下,沉思半晌又看了燕宁两眼,不由迷惑地看向楚王。且见楚王虽然面容严肃,可是手中却小心翼翼地扶着单薄婀娜的新妇,这眼底还有些暗青之色,显然是前一晚没有休息好。
皇帝微微沉默之后便展颜笑着说道,“王叔王婶伉俪情深,皇祖父也该放心了。”他一提到那位老大一把花甲年纪还能给他折腾出一个仿佛他儿子般的王叔的太上皇,不由喟叹了一声,擦了擦自己干涸的眼角。
他皇祖父老当益壮啊。
太上皇当了那么多年,连他父皇都熬死了……
皇帝唏嘘了两声,就笑着探身说道,“王叔王婶该上座。”
他口中的上座就是坐在他的身边,比长平长公主还高了一位。楚王也不在意长平长公主顿时通红的眼睛,先和燕宁一同拜见了皇帝,这才扶着燕宁坐在皇帝的身边对皇帝说道,“多谢陛下昨日赏赐我与王妃的新婚之礼。”昨日皇帝在楚王成亲的时候赏了贺礼,一卷长长的百子千孙的卷轴叫楚王直接就给丢到库房里生灰去了。
楚王担心叫燕宁看到,与皇帝有了共同语言,以后把这卷画卷天天供起来拜拜。
哭包可是哭着喊着要给他生许多许多的孩子。
楚王却觉得子嗣什么的,随缘就好,他不在意子嗣多寡。
有没有都一个样儿,不必给燕宁压力。
“王叔喜欢就好。”皇帝见楚王的大手轻轻地给燕宁捏了捏腿,仿佛累着了燕宁似的,抽了抽眼角便笑着对燕宁问道,“王婶昨日也累坏了吧?大清早就来宫中,该给王婶预备个辇轿的。”
他一副十分温煦孝顺的样子,燕宁却一想到皇帝仿佛在孝顺“你老人家”的样子,急忙摇头说道,“并不劳累,陛下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在宫中用辇轿的那得是什么身份?除了皇帝皇后,也就只能真的是皇家的老人家了。她摆了摆手,皇帝便笑着称赞说道,“王婶真是恭谨谦逊,简朴朴实的贤良女子。”他仿佛无论燕宁说什么,都想多称赞称赞燕宁似的。
且见燕宁眉心未散,还是一团孩子气,皇帝不着痕迹地扫过楚王发青的眼下。
这也太珍惜了一些。
就算再喜欢,也不能不圆房啊。
哪怕燕宁年纪小,可嫁了人就是妻子,就该服侍夫君。而且见楚王脸色之中带着几分暗暗的隐忍,这显然是也没有在王妃年纪小不能服侍的时候收个通房先服侍着的意思。
皇帝不由有些搓牙花子。
只是此刻不是提这个的时候,皇帝只叫下面的儿女来拜见燕宁这个长辈。他眯着眼睛警告地看了长平长公主一眼,长平长公主在皇帝充满冷意的目光里顿了顿,哪怕心中再恼火,却没敢露出什么神色,反而垂头起身对燕宁含着满心的屈辱福了福说道,“拜见王婶。”
长平长公主只觉得在燕宁跟前的这一拜,叫自己的尊严还有自尊全都被打碎了。
那是无比的屈辱,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年少的,可以做她女儿的丫头折腰,这种打击叫她甚至晃了晃,却绷住了脸色,只是眼眶发红地低声说道,“侄女祝王叔与王婶百年好合。”她其实可以说更吉祥的话,可是却实在说不出口了。
燕宁见她已经差点要落泪了,内心却没什么触动,并不快意于曾经的婆婆如今在她面前的卑躬屈膝叫她一声婶娘,也不觉得长平长公主可怜,只是寻常地点头。
楚王带来的侍卫上前,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楚王拿过锦盒,转交给燕宁,燕宁就把这个锦盒给了长平长公主说道,“给长平把玩。”
长平长公主这一刻被羞辱得手都发抖了,却不得不在皇帝微笑的目光里颤抖着接过,颤抖着说道,“多谢……王婶赏赐。”
她觉得自己都要透不过气来,只是想到皇帝曾经警告自己,如果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燕宁不敬,那以后就别进宫了,沈言卿的前程他这个舅舅也不会管了。一想到端阳伯府中还有沈言江与十一公主虎视眈眈,长平长公主心里就像火烧一样,却不得不屈辱在了皇帝的威严之中。
只是风水轮流转,长平长公主等着看这个王婶的下场。
不过讨了她王叔喜欢而已,可一旦楚王尝过女子的滋味儿,难道还会守着她一个不成?
等日后她失了宠,楚王与皇帝懒得再护着她的时候,长平长公主有的是法子收拾她。
一边想着这个,长平长公主一边接过了燕宁赏给自己的锦盒坐在一旁。
她刚刚坐下,太子与太子妃也已经起身上前恭敬地拜见楚王与燕宁。太子夫妻就没有长平长公主那么多的心结了,反而对燕宁做了自家叔祖母十分乐见其成,叫人的时候也十分干脆高兴,还叫四个小皇孙给楚王与燕宁磕头,得了燕宁的锦盒也恭敬地道谢。
太子乃是皇帝的嫡长子,下头的皇子与公主们可都是看着他这大哥的态度,以他马首是瞻。见太子与太子妃都真心认燕宁这年少的王妃做叔祖母,下面的皇子公主们就对燕宁更恭敬了。
等十皇子和阿蓉都恭敬地对燕宁改了口,皇帝就越发满意了。
他爽朗地大笑,有心叮嘱燕宁早点攻陷楚王生孩子,然而这倒不像是他应该说的。
想到都已经叮嘱了李贵妃私下里跟燕宁提一提子嗣的事儿,皇帝因此也没多训诫什么。
他做侄儿的能对王叔王婶训诫什么。
楚王妃不来训诫他这个皇侄儿就不错了。
因此皇帝便见燕宁已经都见过了自己膝下的皇子与公主,对燕宁笑着说道,“王婶日后常常到宫中来,也叫后宫与皇子妃公主们都多孝敬孝敬王婶。”他一边说,一边去叫人把李贵妃请过来。
因认亲就已经折腾了一早上,眼下快到了晌午,自然皇帝就设宴,带着自己的儿女贵妃与妹妹的一块儿来庆祝楚王成亲。这一到了宴席的时候,长平长公主转了转眼睛,举着酒杯就上前挑眉笑着说道,“我敬王婶一杯浊酒。”
燕宁见她上前,脸上带着笑,仿佛十分亲密的样子,便把手探向酒杯。
楚王却已经将酒杯拿过来了。
“你王婶年少,吃不得太多的酒,我替她喝了。”楚王盯着长平长公主的眼睛,仰头就把这杯酒给喝了。
长平长公主被楚王的目光刺得心里有些恐惧,浑身冰凉,见皇帝也看着自己脸色晦涩,她一下子后悔了。
她忍了半天的时间,怎么到了最后的关头没有忍住。
“既然王叔这样说,那我也将这杯酒喝了。”她急忙喝了这杯酒,拿长袖遮住了自己微微扭曲又后悔的脸色,当长袖落下,她依旧是傲气的长平长公主,转身就坐回了李贵妃的下首去。
只是因楚王护着自己的王妃,下方的皇子皇子妃与公主们都不敢上前了,燕宁想到楚王对自己的用心,也不想叫大家都认为楚王对长平长公主过于刻薄严苛坏了楚王的形象,便忙从一旁端了一杯茶来起身说道,“我不胜酒力,就以茶代酒,与诸位共饮这一杯吧。”
她眉眼弯弯,又是个纯善可爱的脾气,一时李贵妃便笑着点头说道,“这倒是极好的。我敬王婶一杯。”她见楚王勾了勾嘴角,就知道楚王心中的确愉悦。
不过,对于燕宁有勇气在这么多皇子公主们的面前没有失态,李贵妃对燕宁也有几分刮目相看。
长平长公主恨不能咬碎了银牙。
燕宁刚刚靠着楚王羞辱了她,又出来装好人叫大家只以为楚王是担心年少的妻子而不是有意刻薄针对她这个侄女儿,她难道看不出不成?
如今,只怕皇族都要说楚王是个珍重妻子的好夫君,楚王妃是个温柔纯善的脾气。
而不会有人觉得长平长公主被楚王挤兑,为她抱不平了。
可是楚王……本就是那么严苛无情的人,本就对小辈都十分冷漠。
这一切却都叫燕宁给圆回来了。
长平长公主气得发抖,只是这样憋着火还要在脸上露出“王叔慈爱”的笑脸,不然如果这些皇子公主知道楚王不待见自己,她岂不是更丢脸?她憋屈得心里都要裂开了似的。
甚至看着此刻皇家宴席觥筹交错,楚王对下方的小辈对自己敬酒来者不拒,叫下头那些受宠若惊的皇子们簇拥起来,燕宁也和李贵妃坐在了一块儿声音细细弱弱地和皇子妃与公主们说话,这仿佛都不在意她了似的,长平长公主喉咙发甜,勉强忍耐。
这宴席一直延续到了晚上的时候,燕宁才和浑身酒气,揉着眼角难得露出几分醉意的楚王一同回了王府,一同回了卧房休息。
看见楚王拍了拍自己就走过去靠在床边假寐,燕宁急忙亲自去煮了醒酒汤,心疼地给楚王喝了一碗,看见楚王竟然对自己微微一笑,她心里莫名一动,生出几分期待。
都说酒后会乱性的……是不是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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