忖,看样子寻常话是试探不出什么马脚来,便忽的道:“四弟在这园中可也给钱贵人供奉了牌位香火?”
弘历脸上的表情有瞬间的凝结,但片刻后就恢复如常,他点头道:“自然,此事是汗阿玛应允的了。”
宜萱抿唇一笑道:“四弟的孝心,我素来知道。我今儿来,一是看看四弟,二来也是想顺便给钱贵人上几柱清香,聊表心意。”
弘历扬起一个亲善的笑容,“大姐姐贵为固伦公主,何必纡尊降贵呢?”
宜萱忍不住暗叹,若是以前的弘历,断断说不出这样的话来!宜萱继续含笑道:“汗阿玛已经应允了,要追封钱贵人为嫔,如此一来,这好歹也是我的长辈了,我既然来了,上个香也没什么。虽然钱贵人在世的时候,与我有些不睦,但人都去了,自然一切烟消云散,四弟,你说是吧?”
弘历脸上笑容不改。他道:“既然大姐姐有此心,那自然是额娘的福分。”
供奉钱贵人的地点在后头的佛堂中,倒是个宽敞的堂屋,里头燃着檀香,打扫得一沉不染,牌位上依旧写的是“贵人钱氏”,没有任何逾矩的地方。
宜萱大量了一通。便道:“四弟真是有心。钱贵人泉下有知,想必也可以瞑目了。”
弘历从香案上取三柱香,亲手在烛火上引燃。然后吹灭,亲手奉给宜萱,“身为人子,自然要让生母九泉安心。”
宜萱于排位前。既不鞠躬,也不哈腰。直接双手拿着香,轻轻插在香炉中,“四弟为钱贵人挣了一个嫔位,想必钱贵人也能安心了吧?”
弘历语气清淡地道:“想必吧。”
宜萱轻轻一笑。“其实本宫与钱贵人也无甚仇怨,当初巫蛊之事害得钱贵人发配冷宫,其实不过是做了先皇后的替罪羔羊罢了。说白了。四弟若要怨恨,也该怨先皇后才对。”
弘历正色道:“大姐姐言重了。先皇后就算再不好,也是汗阿玛的原配发妻,弘历自然不该怨怼。何况先皇后于我,更有抚养之恩,我又怎么会怨先皇后呢?”
宜萱挑了挑眉,“没想到,四弟竟然如此有容人之量。”
弘历不漏声色得到:“既为人子,孝顺嫡母,是应该的,谈不上容人之量。”
弘历回答,的确是没有任何漏洞,或者说他和宜萱的每一句话,都让人挑不出错处来。若换了从前那个冲动莽撞的弘历,必然没有这般八面玲珑。
宜萱面色含着如缕春风的微笑,“其实四弟少而聪慧,丝毫不逊色弘时,当初连圣祖皇帝都多有看重呢!如今汗阿玛也看到了四弟的孝顺品性,心中只怕也多有属意呢!”
这话,无疑是直言,弘历有夺嫡的希望。
可弘历仍旧没有露出任何马脚,他言辞恳恳道:“愿为贤王,辅佐明君。”
宜萱不禁“呵呵”笑了,“敢问四弟眼中的‘明君’又是谁呢?!”——若他说是弘时,可就要犯忌讳了,毕竟汗阿玛没还没有立太子呢。
弘历立刻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自然是汗阿玛!”
宜萱一愣,还真是回答地滴水不漏啊!儿为贤王,辅佐君父,的确是纹丝不漏啊!宜萱便颔首道:“等四弟养好了身子,汗阿玛必然会重用的。”
弘历自嘲地道:“病弱之躯,不过空有报效君父之心罢了,大姐姐见笑了。”
“病弱?”宜萱嗤嗤笑了,“四弟从正堂一路走来,可是脸不红气不喘,可一点都不像是个病弱的人呀!”——以她现在的六识灵敏程度,自然能够听到弘历心跳沉稳、呼吸均匀,这根本不是一个病弱之人该有的征兆!!
弘历脸上微微变色,他忙客气道:“大姐姐说笑了。”
宜萱笑吟吟道:“以前为四弟照看身子的大夫似乎医术不佳呀,不若我叫身边医正来给四弟诊脉如何?”——脸色可以作假,但脉搏可是轻易做不了假的。
弘历忙道:“多谢大姐姐好意,只是弟弟身子着实没什么大碍了,不过前儿招了暑气,将养了几日,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只是如今气色还不佳罢了!”
宜萱理了理如墨云般发髻,耳上的东珠耳环摇曳生光,“四弟既然已经没有大碍,还望能常常进宫给汗阿玛请安才好。”
弘历忙低头道:“多谢大姐姐提醒。”
宜萱含笑点头,便不继续刨根问底下去了,反正她也明了弘历只不过是装病罢了。转头看了看端庄静默的西鲁特氏,便道:“本宫园中千瓣莲开得甚好,四弟妹改日可有兴趣去瞧瞧?”
宜萱都如此客气地邀请了,西鲁特氏自然不能拒绝,她忙道:“只要公主不嫌弃,改日自当前去拜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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