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大片冷冽寒光的,是从木屑乱飞的木桶中弹掠而出的六道人影。
六条人影,六道寒光,交织形成了一片要命的刃网,无声却又疾快无伦的向公子羽包围绞杀而去。
公子羽就站在巷道中间,面对着不及眨眼的瞬息杀阵,身形顿时就陷入了密不透风的寒光刃芒中。他几乎已经完全失去了任何退路,因为每一道寒光都已经封住了他每一条可能的退路。
崔闯在木桶碎裂的同时就已经向后急退了出去,然后他看着倏然而起又早有预谋的杀阵,嘴角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面对红楼这种纯粹为了杀人而成的杀阵,目前江湖上还没有人能从中全身而退。因为那六个人不但自身就是一流好手,而且为了练成这种杀阵他们久经训练,彼此攻守相济配合默契无间。而且这种杀阵一经发动,便会连绵不断地杀招叠出不死不休,令人难以招架防不胜防,再辅以六人的自身修为,便让这种杀阵增加了数倍威力,就算是一个武林顶尖高手想从这样的杀阵中脱身而出,那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所以崔闯心里很有自信。就算目标是名传江湖的公子羽,他也绝对相信这样的杀阵一定能让对方吃到不小的苦头。而且自己尚未出手。
但崔闯的笑意刚挂在嘴角,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看到公子羽忽然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消失在了密不透风的刃网中。
崔闯心里顿时沉了下去。因为就算是他,也没有看清公子羽是用何种身法从六人这蓄谋已久堪称毫无死角的合围一击中脱身的。
六人显然也是大为吃惊,仿佛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各自倾力的一击顿时失去了目标,六件兵器险些互撞到了一起。
那六人急忙各自撤招,心中惊讶莫名,顿时停住身形。
六人俱是身着清一色黑衣劲装,头脸同样包裹着在黑色的头巾中,虽都沉默无语,但各自的眼神中都透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所以他们一时都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手中各自紧握着兵器——一口长剑,两把弯直各一的雪花折铁刀,一支带着铁链的弯月刃,还有两把只有尺许长的短剑。
而公子羽却站在六人包围圈的一丈外,神情似乎还很轻松。
“果然是有备而来,红楼好大的手笔,竟然连六煞连环都派出来了。”公子羽微微皱着眉头,眼神却看向崔闯,说道:“据说红楼的六煞连环是专门用来刺杀武林中的一品高手的,所以出动以来从无败绩。如今却用来对付我,当真让我受宠若惊,看来我公子羽今夜凶多吉少了。”
崔闯脸色铁青。“六煞阵”是红楼用以杀人的重要力量之一,但在江湖上没有几个人知晓,那是因为遇到此阵围杀的人几乎都没有活口,所以“六煞阵”虽然可怕却知名度并不高。可公子羽却一见便知晓六人来历,再加上先时几句简单的对话就猜到了崔闯的身份,这就说明了一件事:公子羽对红楼早有研究!
崔闯不由得重新仔细打量着公子羽,暗中评估着对方的实力,口中冷然说道:“江湖传言公子羽从不会轻易出手,所以谁都不清楚你到底会不会武功。不过今夜所见,你果然是一只狡猾的狐狸,深藏不露令人意外得很!”
公子羽轻叹摇头道:“我若真的连一点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如何能在这个江湖上安然活到现在呢?不过为了杀我,红楼不但派了排名第六的酒掌人屠,还有可怕的六煞阵辅助,真可谓下足了血本。我若再无动于衷,那就太对不起红楼的诚意了。”
崔闯冷声道:“我们知道江湖上有不少的高手受你驱使,所以不得不谨慎。不过今夜你孤身一人,就算你再深藏不露,只怕也难以逃出生天。你也是久走江湖的人,所以应该知道,只要红楼接手的任务,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够活下去。”
公子羽道:“我很明白红楼要杀我的原因。红楼的实力我也很清楚。不过这世上有很多奇怪的意外。这种意外一旦出现了第一次,就难免会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也很有可能。所以对红楼而言,我就是属于这种意外。”
“好狂妄的口气!”崔闯感觉到对方的轻视之意,心头怒意陡盛,“江湖上还从无人胆敢如此藐视红楼!你公子羽在江湖上不是号称策命师吗?那今夜可得好好策算一下你自己的性命了!”
公子羽微笑道:“如今我虽孤身一人,可我已经策算出今夜我绝不会死在这里。如果你不信,不如我们打一个赌。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黑榜杀手酒掌人屠可有这个胆量?”
崔闯虽然并不清楚公子羽的武功到底有多高,而且红楼对他的信息也可以说少之又少。但他能确定的是,公子羽是一个善用诡计城府深沉的人,他有揣摩别人心思的能力,从而洞悉其弱点,并且加以利用,随后设下圈套,往往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他的目标中计。这一点崔闯已经从方才彼此的对话中感受到了。所以他不再轻易让对方从自己的话语中得到可乘之机。
“我为何要和你赌已经成了定局的事?”崔闯沉着脸色道:“红楼只杀人,却从没开过赌场。况且你也没机会了。”
“世事无常变化万千,任何事都别说得太早。”公子羽淡淡说道:“我赌你没有能够杀死我的把握,否则你为何还不动手?”
崔闯眼中杀机一烈,他几乎就要忍不住动手。
可他还是忍住了。
崔闯虽然性格有些暴烈,但他能够位列黑榜第六的位置,就说明他并不是一个没有头脑的人,他也懂得审时度势。他之所以迟迟没有发动攻击,是因为他还没有摸透对方的深浅。
公子羽忽然又有意无意地向巷道内瞟了一眼,颇有意味地说道:“或者说,你是在等另外一个人?但如果另外一个人也是你的同伴,那为何他现在还不愿现身呢?”
崔闯闻言,脸色古怪地抽搐了几下。然后他似乎忽然意识到了某种情况,冷声道:“你如此浪费唇舌,莫非也是在拖延时间等你的帮手么?”
未等公子羽再开口,崔闯口中已经冷冷的迸出一个字来:“杀!”
杀字一出,杀阵便已发动。
没有人说话,只有寒冽的杀气瞬间蔓延在整条巷道中。
连着铁链的弯月利刃首先脱手飞出,划开一片凌厉的寒光,隔空飞斩公子羽。
随即手持两口短剑的黑衣杀手骤然贴地疾掠,快如疾风地向公子羽下盘攻去。
紧接着一弯一直两把雪花折铁刀分从左右欺身而至,竟是刀走偏锋,直刀横斩,弯刀斜劈,封住了公子羽左右双手。
最后那一口长剑却是腾空而来,剑锋化作一道惊电也似的锋芒,居高临下地刺向公子羽头顶。
六人出手虽有先后,但每一个人的出手都是为了配合同伴,所以彼此连续衔接无间,加上各自本身高强的修为,一时首尾呼应攻守兼备,简直滴水不漏。六道不同的寒光顿时犹如形成一片蛛网,将公子羽困在其中。
牵一发而动全身,面对如此迅速犀利几乎毫无破绽的连环杀阵,江湖上能不为之动容的人屈指可数。
但就在铁链弯月刃发动的同时,公子羽也动了。
他的身形就如同他名字中的那个“羽”字一样,瞬间变得无比飘忽起来。就如同是被那凌厉的奇门兵刃所挟带的锐风所逼,仿佛不着半点力道似的向旁边飘了一飘。
而这看似毫无力道的一飘,刚好就让那锐利凌厉的弯月刃从他的脸庞飞过。
但身下两口短剑已经逼近他的双脚。
一剑刺足,一剑撩阴,招数狠辣至极。
公子羽好像还在飘忽着,但却忽然一伸手,两根手指轻轻弹在还未收势绷得笔直的弯月刃铁链之上。
虽只是轻轻一弹,可却蕴含着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将铁链弹得往下一折,那弯月刃顿时像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顺势向公子羽脚下劈落。
而远处握着铁链的那名黑衣人,竟同时被公子羽那轻描淡写的一弹带得往前一个趔趄,手掌铁链上传来的巨大力量让他肩臂一震,顿时胸口如遭重击,铁链险些脱手。
弯月刃寒光倾泻而落,竟是刚好劈向那两名短剑杀手。
那两人大吃一惊,公子羽这一招当真把时机拿捏到了极处。两人若是不收剑,固然有可能伤得了对方,可两人也绝躲不过双手被砍断的下场。两人哪里料到公子羽竟会用如此两败俱伤的方式,顿时眼前利刃劈来,一时寒光照眼,只得撤剑收招,同时纷纷向两旁翻滚而出。
而两人这一翻滚,却又刚好堵住了两把雪花折铁刀的攻击路线。
那两名持刀的杀手双刀正堪堪碰到公子羽那飘忽如羽的身形,就蓦然发现同伴在自己身前翻滚而来,顿时刀锋一偏。
高手搏杀,生死胜负只存一瞬。
一直一弯两把长刀虽然招数诡异狠厉,可这略微一偏之下,就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刀锋下顿失身影。
但那凌空而来的一剑已经刺到公子羽的头顶。
这一剑没有花哨的剑招,只有夺命的快险狠厉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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