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缘、心观、心澄眼见顾朝辞双手负立,风吹衣袂,言语中虽有骄狂之意,但被五十多名,手持兵刃的少林僧所包围,也如徜徉林泉之间,说不出的气定神闲,这等风范气度,已然身具绝世高手之雏形。
心下暗暗感叹:“这等人物,本寺怎生难出一个?”
殊不知,“辣手书生”四字,虽只是这几个月来,才响彻江湖。但众人知晓“辣手书生”,原就是近两年,制造多起血案的顾朝辞,谁人能不为之忌惮?
再加上适才所露之高超身手,少林寺众人再是目空四海,也心知此人,绝非一人可胜。难道真要三大首座联手,外加阵法,方能制敌?
要知道少林寺,之所以一次来了这多人,最根本原因,是素闻“辣手书生”不但心狠手辣,还卑鄙无耻,面对这种人,他如果见势不妙,不战而逃,怎生收场?
并非直接打定主意,便要以多取胜。毕竟少林寺名垂武林数百载,最基本脸面,还是很看重的!
可而今人家非但不逃,还明言一切,这与卑鄙无耻四字,好似有些扯不上边啊?
心澄毕竟最通世事,见状,双掌合十,越众而出,口宣佛号,缓缓道:“施主年纪轻轻,却身怀盖世神功,老衲甚为之喜!
可你口出此等言语,莫非真不讲道义,真不知何谓理亏?还是真要挟技逞威?
拿我少林当作扬威江湖的踏脚石?
老衲听闻施主,六年前,曾经来过敝寺,诚心求取佛家经典,陶冶心性,在此期间,也与我心玄师兄,共论佛法,相谈甚欢,他也曾露出收徒之意,这昔日缘分,莫非你都忘了吗?”
顾朝辞闻言,微一思忖,便知应是无相三僧,回少林说了自己与心玄结交之事。至于觉远,这三人都是寺中精英,骨子里哪看的上,杂役出身的他,想是不屑提及。
言念及此,顾朝辞很是淡然道:“好说,好说,我与贵寺缘分本就结得紧了!
至于什么理亏、道义……
嘿嘿,今日我孤身一人,尔等人多势众,一见面,对我就是两次下马威?
这难道不是恃众胡为,我又理亏在哪?
心澄大师,须知佛法无边,众生如一,你等又是妄分正邪,又是妄分男女,等等诸如此类,就因这种做法,不知闹出了多少争端、害了多少性命。
近的咱且先不提了,毕竟现在的少林寺,自称封山闭寺,隔绝红尘,潜心修佛吗!
可我先人曾记一事,百余年前,贵寺方丈玄慈,轻信小人,带领一众武林豪杰,滥杀无辜,就连不会武功的妇孺,也下了杀手,从而引起多大的武林风波,试问,这算不算理亏?
又是他玄慈,身居少林方丈之位,违犯佛门戒律,动情与一女子生子,可又放弃不下自己声名,从而造就出了一个无恶不做的“天下第二大恶人”,不知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又算不算理亏?”
顾朝辞这番言语,一经说出,所有人都被震的神思荡漾,年轻僧众虽不知真假,但见三位首座一脸凝重,还在默念佛号,料想此事,并非顾朝辞信口雌黄!
说到这,顾朝辞淡淡一笑道:“至于说什么道义,古往今来,无论国家王朝还是江湖武林,都是强存弱亡!
你少林寺能名垂千载,靠的是七十二绝艺,未必就与道义有关,你等莫非不知?
鉴于种种,少林寺自有规矩,我没有本事,让你们为我破了规矩。
可我也有自身之坚持,你们用言语,自也打动不了我。
既如此,还不如痛痛快快,战上一场!
若能分了高低,自然也就有了对错,远胜你我在这,摆事实讲道理!”
“阿弥陀佛!”
心澄心中一沉,郑容道:“施主博闻广识,贫僧佩服,百余年前之事,本寺弟子所知者也是不多。
可施主需知,人生在世,最怕的便是自己心术不正、行为不端,到后来身败名裂,正所谓咎由自取啊!
如你所言,敝寺前辈方丈,何尝不是如此?”
顾朝辞哈哈一笑,正色道:“大师,此乃俗人之论也!
这玄慈若真是个人物,选择有千万条,怎会身败名裂?他只不过是个愚蠢懦夫而已,又岂能与我顾朝辞相比肩?
以我之见,假使一个人始终秉心纯一,自问行的正,走的端,敌手强大有何所惧?世事艰难有何所惧?生死荣辱更无所惧!”
心澄大师闻听顾朝辞,对玄慈大是不敬,也没多少生气!毕竟玄慈让少林在天下英雄面前,成了笑话,当时所有人佩服他伏法认死的态度,可江湖流言,岂能止的住?
少林寺简直成了藏污纳垢之所!
这等留言,不知传了多久,这也就是他儿子当时还在,否则少林寺不知成了什么样呢!
心澄也是豪性人物,闻听顾朝辞言语中,所含人生态度,也不禁击掌大笑道:“好,真是妙论!得闻斯言,真是幸甚至哉!更为快哉!难怪施主为人倨傲,原是因为无惧?”
顾朝辞一摆手,很是慨然道:“这理当然是这个理儿,可真要无惧,又谈何容易!
普天之下,英雄虽多,可真正无所畏惧的英雄好汉又有几个?
所谓武林成名人物,绝大多数都是骑墙派,不足挂齿!
我顾朝辞从不妄自菲薄,但论嘴上功夫,当世不做第二人想!
可想让自己真的无所畏惧,那还得手底下过的硬才行。为了这个目标,我将不停奋斗,努力终生!”
心澄与心缘、心观对视一眼,眼神中仿如交流了一番,缓缓点了点头。
心澄转眼看向顾朝辞,肃然道:“施主实乃当世少有之人杰,非但是个武学奇才,而且是个通人,将一切都看的通透。
但你先杀本寺俗家弟子,今日一举手,又杀本寺八名弟子,我等很是惭愧,单打独斗,并无一人可胜你,但本寺数十条性命,总该有个公道!
你话也在理,武林中的确,都是手底下见高低,我等就如你所言。
你赢了,与少林一切恩怨,再也休提!
我等若是胜了,施主必得随我等回山,听我方丈师兄发落!你看如何?”
顾朝辞朗然一笑道:“好,如此倒也痛快,我就依了你!”
心缘合十施了一礼,脸上微微一红道:“施主,你心中并无一丝慈悲之念,你武功越高,对这世间危害越大!
今日我等不讲武林规矩,实属逼不得已,望请施主见谅!”
“阿弥陀佛!”
“布罗汉阵!”
心澄本想着双方能开解就开解几句,了了这段公案,只是没想到,心缘师兄对顾朝辞杀意太重,被人家看了出来,这无痴和尚又挑得众僧心神浮躁。
顾朝辞言语中,也不示弱,在这种情况下,少林寺莫非还要示弱?
莫非我师兄弟三人,带着三座罗汉阵外加五行阵,就此回山,那本寺声誉何在?
所谓针尖对麦芒,也不得不如此!
他话音一落,大手一挥,只见三十六名少林僧,登即步履飘动,各挺兵刃,东奔西跑,左一团,右一簇,持刀弄棍,布成两座罗汉阵,已将顾朝辞围在中间,其余九名弟子又围在阵法外围,明显一动起手来,阵法有了缺口,好随机补上。
顾朝辞本对一拥而上之事,早有预料,而今又敢说这话,岂有丝毫惧意?
见了此等阵势,反而豪气迸发,哈哈一笑道:“大和尚,你也是少有的通人,可我就烦你们这套,口口声声就是什么慈悲,仿佛不慈悲,就是十恶不赦一般!
众所周知,佛家讲究慈悲为怀,首戒杀生,倒不知各位大师,从小习武何用?”
三无登时为之语塞,同念佛号,众僧也跟着同念佛号,他们总算见识到了,何谓舌灿莲花,妙辩无穷!
人自称嘴上功夫,天下第一,那是真的没有大吹法螺。
顾朝辞见状,也是心下一笑:“要动手,就动手,非要将自己置于道德制高点上,那我岂能惯着你?”
动念间,内力流转全身,衣袍猎猎作响,冷冷道:“心澄大师,贵寺对顾某欲除之而后快,我也绝非束手就擒之人,闲话再也休说,快请赐招吧!”
心缘大喝一声:“两位师弟,众弟子们,今日大家伙,就好好领教一番‘辣手书生’高招,也莫让人笑话了!动手!”
众僧早已心痒难搔,他这话一出口,瞬时便有四名少林僧人一同攻上。
顾朝辞一个箭步,“嗖”的一声,已插入四人中间,一拳砸向一僧,反身一记肘锤,撞向一僧,左脚一扫、一铲踢向二僧,这四式如流云行水,一气呵成,但蕴含内力之深,四僧岂能抵挡?登时口喷鲜血,震飞出去。
但听得“乒乓呛啷”之声不绝,罗汉阵展开,那是前仆后继、滚滚而上。
三无身后的五名五行僧,也将三位首座兵刃,送了过来。
心缘接过了一柄厚重单刀,心观掣出了一柄长剑,剑刃如水,心澄身高体长,用的正是佛门招牌兵刃“禅杖”,这条碗口粗的镔铁禅杖,足有八十二斤,握在他的手里,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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