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流,掌力阴阳兼容,就有如斯威力,那七人若是内力相连,打出的掌力,还不得上天了?
他本就有和“天罡北斗阵”打一场的想法,这时也觉借着这个机会,得好好看看,千万别吃了大亏,让人给教做人了!
毕竟以前被洪七公、黄药师所败,那是自己神功未成之故,还能理解。
这时天天嚷嚷着要打架,还被人给收拾,岂非装逼不成反被草?
而这时身在密室中的郭靖,也有些懵,在他眼里,刘王二人内力再高,最多也不过与梅超风在伯仲之间,虽二人掌力相加,也决不能这么一推,就将她弹了开去。
这等功夫,只有出自周伯通、洪七公、黄药师、欧阳锋这等人物,方始不奇,嗯……或者自家大师兄也能做到,但“全真七子”又哪有如此本领?
可梅超风明知自己不敌对方,但对方敢向自己师父叫阵,就是大不敬,怎肯就此罢休?沉吟间已然探手腰间,解下了白蟒鞭,喝道:“我要用兵器啦,你们也亮兵刃吧!”
王处一正色道:“我等七人,你只一人,又眼睛不便,全真七子再是不肖,也不能跟你动兵器。我们坐着不动,你只管进招!”
梅超风听他如此小觑自己,冷笑道:“你们坐着不动,便想抵挡我的银鞭?”
丘处机直接破口大骂道:“妖妇,废话少说,你尽管出手便是!”
梅超风冷哼一声,右手挥处,生满倒钩的银鞭,便如一条白蛇般缓缓游来,鞭头直指孙不二。
这时顾朝辞就见马钰位当天枢,谭处端位当天璇,刘处玄位当天玑,丘处机武功最高,位当最重要的天权,这是斗魁;王处一位当玉衡,郝大通位当开阳,孙不二位当摇光,三人组成斗柄。一掌已经搭在身旁之人肩上,真正“天罡北斗阵”已然成了。
梅超风白蟒鞭指向孙不二胸口,嗤嗤风响,劲道凌厉狠辣,眼见鞭梢再进数寸,就要触到她的道袍。
可就在这时,郝大通与谭处端,只轻飘飘隔空拍出一掌,梅超风银鞭一受到掌力冲击,陡然回蹿,就如蟒蛇头上给人砍了一刀,剧痛之下好似离弦之矢,笔直反向梅超风冲去。
这一下来势快捷绝伦,比梅超风出鞭快了数倍也不止,她只感手上微震,当即劲风扑面,赶紧低头躲避,银鞭已擦发而过,劲风刮脸如刀,心道:“好险!”
她又赶紧回鞭扫向马钰、丘处机,这二人仍端坐不动,旁边的谭处端王处一,各出一掌,便又将银鞭挡了开去。
数招一过,梅超风愈来愈惊,就觉人家已不再将她的银鞭激回荡开,只因势带引,便将银鞭牵入敌阵,她鞭子虽可舞动,但挥出去的圈子,却渐缩渐小,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又过数招,梅超风那条数丈长的银鞭,已有一半为敌阵裹住,再也缩不回来。她若此时弃鞭反跃,尚可脱身。但她在这条长鞭上,下了无数苦功,又给人只是安坐于地,空手夺了去,怎能甘心?
她心下犹疑虽只一瞬,可“天罡北斗阵”一经发动,若非“天权”之位丘处机收阵,则七人出手一招快似一招,无休无止。
梅超风抵抗不住,刚心下一横,放脱鞭柄,却为时已晚。刘处玄右掌一挥,掌力裹住鞭子,手臂只一扬,啪的一声巨响。
就见梅超风长鞭脱手飞出,打在一边墙壁上,当即震得屋顶摇动,瓦片相击作声,屋顶灰尘簌簌而下,仿若急雨。
她也给这一带之力,引得站立不定,不由向前踏了一步。这一步虽只跨了两尺,却是成败之关键。她若早早弃鞭,不向前跨这一步,向后踏出,立即转身出门。
“全真七子”多半不追,就算要追,也未必追得上。现下却向前迈了一步,直接陷入了阵法包围中,除非将七子中的一人打倒,否则决然无法脱出。
顾朝辞见了这一幕,也是暗暗心惊,更加对王重阳佩服不已。
他与少林最厉害的“金刚伏魔圈”战斗过,那阵法纵然练到极致,三人心意相通,也就招式互补没有破绽,内劲却不能相连互通,本质上也发挥不出,超越自身的最大威力来。
而这天罡北斗阵,简直太过离谱,敌人来攻时,正面首当其冲者,不用出力招架,却由身旁道侣侧击,深的避实击虚,以静制动之武学要义。非但能使招式互补无破绽,全真七子又能够功力合一、相连互通,在这基础上,掌力阴阳兼容,刚柔兼备,打出之力道,在七人内力想加的基础上,还要更强,确然威不可当,梅超风如何能挡?
而这时黄蓉也凑眼上来,她家学渊源,看懂了一部分道理,只是他与顾朝辞,都未能全然知晓。
这天罡北斗阵,是全真教中最上乘功夫。王重阳当年曾为此阵,花过无数心血。小则以之联手搏击,化而为大,还可用于战阵。七名高手合使,实可说无敌于天下,毕竟“全真七子”不代表此门阵法的全部威力。
若七子武功,都有马钰、王处一,丘处机层次,那必然无人可敌。
梅超风此时长发飞舞,纵跃来去,连使“九阴白骨爪”和“催心掌”功夫,想冲出重围,却总给七子掌力逼回,只急得她一个女人,只是哇哇怪叫。
全真七子听而不闻,仍然盘膝而坐,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这是以静制动,将她牢牢困在阵中。此时七子要伤她性命,原只举手之劳,但始终不下杀手。
顾朝辞与黄蓉都看出来了,人遇上梅超风这般高手不容易,用她来试手了,梅超风越打气力越弱,而七子浑然一体,掌力也会相应减弱。
黄蓉越看越是气愤,觉得七个杂毛欺负自己瞎眼师姐,就将眼孔让给郭靖观看。
郭靖却是看美了,《九阴真经》中原本不知其意的辞句,看了七子出掌布阵之法,竟不喻自明地豁然而悟。
他对天罡北斗阵的要旨,已大致明白,虽尚不知如何使用,但七子每招每式使将出来,都等如是在教导他《九阴真经》中体用之间的诀窍。
那《九阴真经》是黄裳读尽古来道藏而悟,王重阳创这阵法时,虽未见到真经,然道家武学同出一源,根本要旨原无差异,所以阵中生克变化,却也不出真经之包罗。
当日郭靖在桃花岛上,眼见洪七公与欧阳锋相斗,固然大有进益,但二人武功皆非真经一路,是以领悟有限。此时见七子行功布阵,以道家武功,印证真经中道家武学,处处若合符节,这才是真正一大进益。
而顾朝辞也是看的津津有味,一时回想九阴真经下卷中的一些武功,有时也将自己带入到了梅超风身上,若自己面对这门阵法,当做如何。
双方斗了近百招,饶是全真七子手下留情,可梅超风也衣襟湿透,气息粗重,显然支撑为难,忽听得有人说道:“药兄,是你出手呢,还是让兄弟先去试试?”这声音铿然似有金属之音,很是刺耳。
顾朝辞趴在屋顶,正看的入神,这时循声一看,门口竟然悄无声息,出现了两人,并肩而立,一人青衫一人白衣,青衣人正是东邪黄药师。
白衣人高鼻深目,脸上须毛棕黄,与中土之人形貌大异,面目与欧阳克有些相似,英气勃然,只是双目神光四射,目光如电,如刀似剑,这定然就是西毒欧阳锋了。
他知道这种高手观感敏锐,也不多看,便将目光收回重新放回了场上。
这时全真七子也停手罢斗,站起身来。
黄药师冷笑道:“好哇好哇,七个杂毛,合力对付我的徒儿,好威风啊!
锋兄,我教训教训他们,你说是不是欺负小辈?”
欧阳锋笑道:“是他们不敬你在先,你若不显点功夫,谅这些小辈,也不知道桃花岛主高深手段。”
王处一认得二人相貌,跨上一步,正要躬身行礼,黄药师身形微晃,反手就是一掌,他欲待格挡,哪来得及?啪的一声,脸上吃了一记耳光,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丘处机大惊失色,叫道:“快回原位!”但听得“啪啪啪啪”四声响过,谭、刘、郝、孙四子脸上都吃了一掌。
丘处机眼见面前青光闪动,掌影好不飘忽,不知向何处挡架才是,情急中袍袖急振,向黄药师胸口横挥出去。他武功为七子之首,这一拂实是非同小可。
黄药师太过轻敌,竟为他袍袖拂中胸口,忙运气护住,左手翻上,已抓住袍袖,跟着右手直取丘处机双目。
丘处机奋力回挣,袍袖断裂,退开几步,与此同时,马钰与王处一双掌齐到。
黄药师自恃身份,对丘处机一击不中,身形一闪,早到了郝大通身后,左腿轻踢,砰的一声,就将他踢了个筋斗。
顾朝辞看的清楚,黄药师无心杀人,否则天罡北斗阵还没布成,就得吹灯拔蜡了。
欧阳锋更是哈哈大笑道:“王重阳一收徒弟,就是一大批,但好生脓包啊!”
顾朝辞寻思,这欧阳锋不光卑鄙无耻,就连嘲讽技能都和自己,快有一拼了,大是劲敌啊。
丘处机艺成以来,威震四海,却从未遭过如此大败,连忙大喊叫:“齐占原位。”
但黄药师东闪西晃,瞬息之间出招不停,各人哪还布得成阵势?只听“铛铛”两声,马钰、刘处玄腰间长剑,已给他拔出折断,抛在地下。
丘处机、王处一这时却占据方位,双剑齐出,全真剑法变化精微,双剑连势,一阴一阳,威力甚盛,黄药师这一接招。
马钰乘这空隙,站定“天枢”之位挥掌发招相助,接着其他诸人,也各占定方位。
这天罡北斗之阵一经布成,情势立变,“天权”丘处机、“玉衡”王处一正面御敌,两旁“天玑”刘处玄、“开阳”郝大通发掌侧击,后面“摇光”孙不二、与“天璇”谭处端也转了上来。
黄药师呼呼呼呼连出数掌,荡开对方掌力,笑道:“锋兄,王重阳居然还留了这一手!”
他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手上与各人掌力相接,已知情势大不相同。
这七人每一招发来,都具极大劲力,远非适才七人各自为战时之可比。当下展开“落英神剑掌”,在阵中滴溜溜乱转,身形灵动,掌影翻飞。
这番酣斗,比之七子合战梅超风又是迥然不同,非但梅超风在旁听着激斗风声,又是欢喜,又是惶愧。就顾朝辞、欧阳锋如此武功,也自心惊不已。
顾朝辞也看出来,这七人内力合而为一,可以与黄药师掌力对轰不落下风,否则黄药师只需掌力外铄,就可以将他们裹起来,当成皮球拍。
忽听“啊”的一声,接着砰的一响,原来全真门下弟子,尹志平见八人相斗,不知有多少个黄药师,在奔驰来去,霎时间头昏目眩,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仰天摔倒,竟自晕了过去。
而“全真七子”哪还顾得上他,只牢牢占定方位,奋力抵挡,心知今日只消有一人,稍有疏神,七子无一能保性命,全真派也可以就此覆灭了。
实则黄药师斗到此时,心下也是暗暗叫苦,心想:“这王重阳果然了不起!刚一上来若立下杀招,随手便杀了或是重伤对方一二人,天罡北斗阵,再也无法布成,只因先前手下留情,此时却求胜不得,欲罢不能了!”。
双方都是骑虎难下,只好各出全力周旋,黄药师在大半个时辰之中,连变十三般奇门武功,始终却只能打成平手。
八人一直斗到晨鸡齐唱,阳光入屋,兀自未分胜负。
顾朝辞趴在屋顶看的,手心都直冒冷汗,不由心想:“上次稳了一把,真是没错。那时的我,遇上这阵法,除非偷袭让他们没法布阵,否则绝无胜机!”
这时就见黄药师缓步而行,脚下踏着八卦方位,一掌掌地慢慢发出。正是他决不轻用的最上乘武功,
而“全真七子”也是互相吆喝招呼,七人头上冒出腾腾热气,身上道袍尽为大汗浸透,显然是在全力施为,迥非合战梅超风时,那么安闲。
到了此时,谁都知晓,这已是判胜负、决生死的紧要关头。
顾朝辞眼神转向欧阳锋,就见他眼中神光闪烁,显然正在思忖毒计,好找机会将黄药师与“全真七子”一举歼灭。
顾朝辞猜的不错,欧阳锋眼见“天罡北斗阵”极为了得,只盼黄药师耗动真气,身受重伤,那二次华山论剑,就少了一个强敌。哪知黄药师武功层出不穷,七子虽不致落败,要取胜却也不易,但见双方招数越来越慢,情势渐趋险恶,不到一盏茶时分,这场恶战便要终结。
这时就见黄药师向孙不二、谭处端分发两掌,孙谭二人举手招架,刘处玄、马钰发招相助,这一举除掉双方的大好时机已到,大叫道:“药兄休慌,我来助你。”他话随身动,正要向谭处端身后推掌。
就听得头顶“嘎拉啦”一阵响,与此同时传来一声爆喝:“无耻老贼,休得逞凶!”
蓦地里,欧阳锋就觉头顶袭来一股微风,风势虽不甚劲,却已逼得自己头发飞舞,头皮发麻,在他的感知中,能将大力蕴于微风之中,这出手偷袭之人,武功大非寻常,不在自己之下。
原来顾朝辞本就知晓,欧阳锋在此一役,杀了谭处端,若非梅超风舍命护师,堂堂“东邪”与“全真七子”,乃至于郭靖黄蓉都要死在这里,没有第二个结果。
瞥见他眼中凶光一闪,冷视谭处端,知他要猛下毒手,心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右掌提起,猛力击落,“喀喇喇”一声响,屋顶已断了两根椽子,他也随着瓦片泥尘,跃将下来,一招“飞龙在天”,就向欧阳锋头顶下击而至。
这“降龙十八掌”经顾朝辞全力施为,掌力雄浑厚重,好似怒潮汹涌一般,疾冲而至。
欧阳锋岂能不知若不收招,虽能将谭处端毙于掌底,自己却也要丧生于这凌厉无伦的掌力之下,微一抬头,就见眼前白影晃动,一人发掌击来,掌势奇速。
他当下“咕”的一声,将蛤蟆功运至掌上,手掌力转,与来人手掌相交。两人掌力内敛,竟没发出半点声息,但均是手臂一震,顾朝辞一个筋斗翻了出去,欧阳锋身子晃了两晃,退后三步,不由喝道:“降龙十八掌”。
可降龙十八掌与蛤蟆功两股奇功一经相撞,终究一股无形气劲泄了出去,激得地上尘土飞扬,全真七子、黄药师、欧阳锋,均觉脚下微微颤动。
这一变故陡起俄顷之间,饶是在场之人都是当世高手,在这之前,都是一无所觉。
可这时黄药师与全真七子,虽有些不能确定发生何事,但一见顾朝辞,均罢手不斗了。
欧阳锋凝目一瞧来人,竟是一白衣男子,身形瘦削,相貌俊雅,脸色白净,双目温润,看起来极为年轻,也就二十岁左右,顿时满脸骇然之色,再次问道:“你是谁?也是老叫花门下?”
饶是他的蛤蟆功刚猛无比,当世无敌,与对方对了一掌,亦感血气翻腾,真气为之一窒。心想此人内力之深,掌力之重,比之洪七公也不遑多让,甚至犹有胜之,年岁如此之轻,如何能不让他骇然?
顾朝辞实则也知道,自己也是偷袭,那下扑之势迅若电闪,发若雷鸣,却不曾想对方掌力也是如此雄劲,自己十成十的掌力,竟也被他给轻描淡写般的接住了,想起他刚才一声咕叫,不禁由衷赞道:“好一个西毒欧阳锋!好一个蛤蟆功!”
蛤蟆之为物,出生后长期在土中蛰伏,积蓄养分,培厚气力,出土之后饮食反少。欧阳锋的蛤蟆功也是先行长期厚积功力,临时使出来时势不可挡,并非临时发力,因此纵然内力强于他甚多之人,也不能与之以力硬拼。
顾朝辞能一掌击的,欧阳锋身子晃动,连退三步以做卸力,这等成就,举世也难找第二人了。
黄药师也是暗暗咂舌,心想:“这小子当真是个怪胎,一个月不见,就能和西毒硬拼掌力了?”
全真七子更是相视骇然,不意他接了西毒一记“蛤蟆功”,犹能神定气闲,言笑自若,这一身功力,实至不可思议之境界,看来自家与他的伤徒之仇,怕是难以调处了。
但欧阳锋听了他这番夸赞之语,却是面沉如水,一句话都欠奉。
顾朝辞也是面色一变,厉喝道:“欧阳锋你也是天下四绝之一,辈分之尊、位望之隆举世难寻,岂可对谭道长作出偷袭之事来,不嫌太过有失身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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