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江南六怪返回中原后,如今武林谁人不晓?也不知他是故意言语揶揄对方,还是真的不知。
但江南六怪一听这话,俱都眉头一挑,一脸愤怒,各掣兵刃,便欲动武。
朱聪却是心有想法,他算是看出来了,顾朝辞被人栽赃,都不屑理会,那是仗的着武功高,飘的厉害。
他们兄妹也多受顾朝辞恩惠,今日就想给他上一课。让其看看,这江湖事得讲究师出有名,方能无愧于心,无愧天地!
毕竟再大的事,终究得讲一个理字。
遂折扇一摆,拱手道:“乔帮主既然知晓我兄弟,还能守时而来,也足见胆识了!”。
乔海雄也是拱了拱手,冷声道:“巨鲸帮再是不济,也不至于望风远逃。何况江南七侠是咱江南武林的头面人物,乔某纵是豁出命来,也得欣然赴会啊!”
朱聪微一点头道:“乔帮主,你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角色,你巨鲸帮在海上做没本钱买卖,这是黑道营生,自古就有,我兄妹原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盗亦有道的道理,你应该知晓。
你们不依江湖规矩既抢货,还杀人,更为可恨的就是,又将妇女轮奸致死,是否太过伤天害理了?”
乔海雄一怔,仰起头哈哈大笑道:“朱二侠好会扣帽子,这般穷凶极恶之事,岂能是我巨鲸帮所为?总不能你们这些正义大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那我是不是,也能说你们江南七侠奸淫掳掠了?”。
朱聪呵呵一笑道:“我江南七怪再是不才,你说我等奸淫掳掠,那也得有人信才好!
不过朱某就知你会这样说,三弟、七妹!”
韩宝驹与韩小莹应声而出,飞身下楼,只是一会,两人携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又回了楼上。
这女孩一上楼,突然伸手指着乔海雄,又指着他带来的几个人,大声道:“几位叔叔婶婶,就是他,就是他!是我亲眼所见,就是他下令杀了我家的人,他们还欺负我娘与我姐姐……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这小女孩声音尖细,语声中充满了愤怒。
韩小莹蛾眉倒竖,秀眼圆睁,冷冷道:“恶贼,你有何话讲!”
乔海雄见这小女孩肤色微黑,脸上满是痛恨之色,自己却从未见过,心想:“莫非做买卖时,不小心,漏了条小鱼?
唉,早知如此,刚才就上楼时,就该在她所居客栈,杀了她的!”
乔海雄早知江南六怪带了一个小女孩进城,但也没想到,这是用来指证自己的。
他心念电闪,眼见韩小莹一脸愤怒,却悠然坐下,浑不在意道:“若依韩女侠之意,乔某人该讲什么话?
你这样子,容易让人误会,好像是乔某人做了什么始乱终弃之事一般,让你母女二人,念念不忘啊!”
言罢爽然大笑,几名手下也纷纷轰笑不已,一人道:“我家帮主虽素性风流,可韩女侠这种半老徐娘,却也着实吃不消啊!”
又有一人道:“你这话就不对了,韩女侠花容月貌,怎么就半老徐……”
他两言犹未完,忽听“嗤嗤”两声,这两人登时惨叫出声,一锭黄金嵌在口中,满口牙齿尽数震落,满口鲜血直流。
却是顾朝辞听他们出言无状,对女子颇为看轻,眼见两位夫人都神色不善,遂掷出两锭黄金,打在他们嘴里。
只是他已经请郎中看过了,穆念慈是真的有了身孕,故而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人了,否则这两人非被他打穿脑袋不可。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也不回头,只冷笑道:“你们且吃吃这个,看吃得消吃不消?”
这时的“碧海飞龙”乔海雄乔大帮主,看着背朝自己而坐的顾朝辞,不禁愕然,很是不可置信,心想:“这人怎的如此不讲江湖规矩?”
原来这淮安城是巨鲸帮堂口所在地,顾朝辞三人南俊女靓,气宇不凡,几人一进城,便有手下回报乔海雄了。
恰巧乔海雄接到江南七怪传柬,邀他今日到酒楼了断过节。他明知江南七怪名气大、武功高,乃是正道中人,但这邀战地点是在自己堂口,也无所畏惧了。
他前来赴会,所带的十几名属下,尽是帮中佼佼者,而且店外还埋伏了近两百人。
毕竟江南七怪的成名战,就是七人打败了淮阳帮的一百多条好汉,他哪敢大意?
但却摸不准顾朝辞三人是何方高人,是以先送上重礼,先买个情面,若是情况允许,也不无结交之意。
上楼时见黄金在桌,几人神色平和,又未有江南六怪同桌而坐,满拟纵不能订交为友,也不至为敌,怎料顾朝辞中途发难。
乔海雄神色倏变,他见顾朝辞一掷中的,自己手下都是好手,都不及闪避,果然武功高强。当即一敛脸上嬉笑之态,站起身来。
拱手道:“贤亢俪来至此间,敝帮并未失了礼数,这位兄台出手架这梁子,莫非是敝帮先前有甚得罪之处,有什么过节未了?”说着走近身去,抱拳为礼,神色恭谨。
哪知顾朝辞宛如不见,仍然背对于他,对他不理不睬。
李莫愁正与乔海雄对面而向,傲然一笑道:“就凭巨鲸帮这点名头,还不配与我们架梁子称过节。”
她本就目中无人,跟着顾朝辞,那份狂傲睥睨的脾性,更是完全释放出来了。
这段时日以来,除了在穆念慈面前,恭谨有加,惟恐失了礼数,对顾朝辞她都敢顶上几句,至于其他人,可就无须客气了。
这可只把乔海雄气得半身冰凉,拱着的手一时也放不下来,僵在当地,心道:“我怎么得罪你了?你武功虽高,难道我当真怕了你不成?”
“碧海金龙”乔海雄,精明强干,在江湖上成名多年,名头固不及“江南七怪”响亮,却也是江南武林的佼佼者。
何况楼外还有他近二百手下呢,厉声道:“我先前尊你,那是给你面子,我也是一帮之主,凭你们这些人,就能压得了我吗?
你们究竟想要如何,划下道来,我巨鲸帮都接着!”
顾朝辞听了这话,端起一杯酒,轻笑道:“有道是‘强龙不压地头蛇’,乔帮主尽可划出道儿来。
但有一项,千万不能比什么打劫商船、杀人越货、淫辱妇女,这一点上,爷们可是自愧不如的!”
他早都听明白了,江南六怪是为了这小女孩出头,来找巨鲸帮公道。
他没有几人这副为了行侠仗义,可以耗费时间精力的志气。但刚巧遇上了,面对巨鲸帮这种畜生,自也是义不容辞的!
这一瞬间,乔海雄气的脸成猪肝一样,他虽是海盗,但跟柯镇恶最忌讳别人喊他瞎子一样,怎容得旁人揭他老底?
一时凶煞之气直冲天灵,也不管不顾对方到底有多厉害、有何来头了,戟指大喝道:“好小子,你敢到老爷家门口,消遣我!我倒要看你有何本事!”
语声甫毕,陡退两步,右手探出,从手下手里接过自己的兵器,这是一柄鹅蛋粗的龙头钢杖,直接飞身跃起。
他能称霸一方,自也不是一无是处,钢杖抡圆,凌空扑下,杖风烈烈生威,一丈方圆之地,完全笼罩在他的杖风之下,这一手功夫确实不俗。
韩小莹见顾朝辞仍然不闪不避,仍然坐着不动,大叫:“小心!”
这时乔海雄钢杖,和顾朝辞背心相距已不到一尺,却听呼的一声响,这钢杖反激出去。
乔海雄脸色大变,一股无形强力,似柔似刚,钢杖哪里把持的住,直接撒手飞出,直冲屋顶,只听得忽啦一声巨响,钢杖穿破屋顶,飞了出去。
就在屋顶砖瓦泥尘纷落之中,他的身子也如纸鹞断线般,从楼下摔了下去。这“碧海飞龙”之名,碧海不说了,“飞龙”却是名副其实了!
柯镇恶位居江南七怪之首,武功也为七人之冠,耳力更是惊人,听辨细微暗器尚且不差厘毫,乔海雄这柄钢杖使动之时,呼呼生风,自辨得清楚。
而且自己兵刃也是铁杖,如何不知对方那一杖力道,纵不如自己,至少也有五百斤了,也不知顾朝辞怎生将他连人带杖摔了出去。
好在他眼睛瞎了,没看到最为惊人之处。顾朝辞那是身不动,手未移,只凭护身真气,就将乔海雄连人带杖震飞了出去。
江南五怪与巨鲸帮众人,见了这一幕,却是齐声惊叫,心里就一个念头,这还是个人?
可还未等几人回过神来,就见楼梯口突然悄无声息出现了一人,也不知他是走楼梯上来的,还是飞上来的,竟然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响。
众人齐齐动容,目光投去,就见他一身白衣,身材高大,双目神光四射,目光如电,如刀似剑。
伸手抓着乔海雄的衣领,大踏步走将过来,横目一扫众人,将乔海雄往楼中间一放,凝然而立,雄视众人,脸上冷冷的全无笑容。
朱聪一脸凝重,轻声道:“西毒!”
六怪面面相觑,无不凛然。
柯镇恶心道:“今日我们落入了巨鲸帮圈套,欧阳锋在此,兄弟恐怕要归天了!”
顾朝辞也自疑惑,乔海雄砸下去,竟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而且听他的呼吸声,这么快就又上楼了。
再凝神细听之下,只有着轻微脚步声响,正自思忖来人武功如此之高,会是谁呢?一听朱聪这两字,立时扭头一看。
来人正是西毒欧阳锋,他面无表情,右手握着一根弯弯曲曲的黑色钢铁粗杖,杖头却是个裂口而笑的人头,模样狰狞诡异。
顾朝辞顿时心中一凛,知道这就是欧阳锋独步天下的蛇杖了。他应该重新打造了一柄,若是猜的不错,这杖上的人头口中,应还藏有毒蛇,乃是其精心调配的异种,毒性无以复加。洪七公那等神功,一被咬中脖子,就立马神志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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