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向顾朝辞斜睨一眼,冷冷地道:“你既然知道,还敢来曼陀山庄,是不是自恃武功非凡,不将我放在眼里?还是说,此行实则是想为你的段大恩人报仇?”
“娘,你不要怪顾郎,我……”
王语嫣素知母亲性情,急忙拉住母亲胳膊,想要试图解释外公外婆的内情。
可王夫人见女儿三番五次,维护这个不但杀了自己爹,又与自己有仇的恶贼,顿时心生怒意。
直接甩开王语嫣的手,俏脸含煞,杏眼一瞪,怒声道:“你这孽障,以前为了慕容复,就跟我处处做对,还偷跑出门,现在又为了这小子,连自己…”
王夫人在王语嫣心里,本就积威已久,一见母亲发火,丝毫不以自己今非昔比为由,还是心下一颤,眼圈发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娘,女儿委实有难言之隐,还请屏退左右,定向娘亲如实禀报。”
王夫人知道女儿什么性子,可她以前为了慕容复,最多跟自己说几句稍微硬一点的话,自己眼睛一瞪,她也就说不下去了。
可这趟门出得,竟为了一个男人,向自己跪下了,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内心火苗疯狂乱窜,大为不悦道:“禀报什么?你凌波仙子多大的威风,哪还需要将我这个娘,放在眼里?”
凌波仙子的名号,江湖上不胫而走,那顾朝辞杀了丁春秋,自然也是遍传天下了。
而无崖子出事之时,李青萝当时还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对这个父亲印象本就不深。况且李秋水再是无耻,也不敢对女儿说起,是自己与徒弟害了她父亲。故而王夫人对这中间内情,根本一无所知。
李秋水又为了掩人耳目,让她从小管丁春秋叫爹。想是出于羞愧,无颜面对这个女儿,便去了西夏做了妃子,又生了孩子,也正是如今的西夏皇帝。
也正因如此,反倒让王夫人与丁春秋父女情深,王夫人直到现在,见了丁春秋仍然以爹称呼,她对顾朝辞杀了丁春秋,如何能不产生恨意?
况且“血煞魔君”出道时,就在苏州“聚福楼”抓了王语嫣,说为了给段姓恩人报仇,这事早就哄传武林了。
王夫人自然也知晓,两两相叠,心下对顾朝辞则是更恨了。
在她看来,段姓男子,就该直接埋了做花肥,她又有何错?
你“血煞魔君”凭什么报仇?
顾朝辞对这一切,其实早有预料,心下也极为后悔,当初他压根就没想过,会与王语嫣这个“恋爱脑”产生情愫。
只想以她换段誉的神功,故而为了让自己师出有名,特意编了一套谎话。没想到却作茧自缚了,而今见王夫人如此刚愎,让王语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自也不能退缩,上前一步,拉起王语嫣。又对王夫人一拱手,朗声道:“伯母,嫣儿说你是文武双全的女中豪杰,在下一向佩服。
至于在下恩人之事,已然由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从中调合,顾朝辞虽然不才,但也非无名之辈,自是言出如箭,断无反悔。
故而我与伯母所谓恩怨,自然一笔勾销了,又岂能再说什么报仇之言?
况且有嫣儿在此,顾某再是狂妄,又岂能对您不敬?
今日的确是真有内情,向你秉告,其中涉及几位前辈的隐秘,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
你且先让婢女退下,到时一切自明,又何必在此对嫣儿苦苦相逼,让人看了笑话!”
“娘亲开恩,女儿现在实实说不得啊。”王语嫣也跟了一句。
顾朝辞与王语嫣都知晓关于无崖子、李秋水、丁春秋的事,绝对不能当着外人说。
否则这些下人嘴上不敢说,心里还不拿屁股,将她们母女二人给笑了。
王夫人一听,也觉得里面大有文章。
尤其顾朝辞提到了大理镇南王世子段誉,一瞬间就想到,几个月前,给自己当了几天花匠的段誉。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是段正淳与刀白凤那个贱人生的小野种,那时自己还问过段誉,是否认得大理王族,他却说自己是个普通百姓,一时间气的俏脸发青,双手直抖。
王夫人性情本就与常人不同,她和段正淳相恋之时,其实明知他有原配夫人,可情到深处,竟要段正淳杀了原配,娶她为妻。
段正淳虽然风流,但对每一个女子,都是真心相待,如何能够做出杀妻另娶之事,吓得拔腿就熘,十几年来再没来瞧过她。
后来段正淳另一情人“修罗刀”秦红棉与徒儿木婉清,又来曼陀山庄,几次刺杀王夫人。
这让王夫人心中恨急,一方面恨段正淳薄情寡义,离开自己,还是去沾花惹草,惹得姘头竟来杀自己,心里那股恨意,真是天高地厚。
她对段正淳又爱又恨,自然无可奈何,可誓要让秦红棉这师徒两,死无葬生之地。遂派出人马,一路追杀到了大理。
怎料因为段誉之故,冒出了一个“南海鳄神”救了木婉清不说,还将自己手下,杀了好几个。
而今先见女儿维护顾朝辞,顾朝辞又维护女儿,两人越是情意绵绵,她越是想到自己形单影只,一个人孤零零守着曼陀山庄,好不凄凉!
言念及此,对着顾朝辞冷笑道:“你与我的恩怨消不消,那是你的事,暂且不论!
可我自管教我的女儿,又干你何事?
你莫非真以为,凭着武功就能横行妄为,无视伦理纲常了吗?”
顾朝辞一听这话,也是气往上撞,这女人怎么如此不可理喻,当即凛然道:“母亲管教女儿,旁人自然挑不出理来,可丈夫维护妻子,更是天经地义!
我顾朝辞发愿,要娶嫣儿为妻,自也不会是一句空话!
莫说她没错,纵然她有天大的错,也该由我一力承担,怎能让别人苛责于她!”。
王语嫣听顾朝辞直明其意,玉颊上泛起澹澹的红晕,神态腼腆,目光中流露出羞意。
王夫人却见顾朝辞威风凛凛,让自己心为之颤,可女儿还是一副丽色娇羞的样子,一瞬间邪火再也压制不住,森然道:“好霸道,好担当!
你血煞魔君横行当世,生平又过谁来,我又算个什么?
只是语嫣是我的女儿,永远也改变不了。至于你这个来历不明的狂徒,想要取我女儿为妻,那是白日做梦!
你这威风又耍给谁看?”
王语嫣知晓母亲脾性刚硬,素不饶人,顾朝辞也是性格狂傲,素不服人,生怕两人真的从吵嘴变成动手,忙忙道:“母亲,你先让她们退下,我先跟你说我外公的事,女儿突然有了这么一身武功,你就不好奇吗?”
王夫人脸上一缓,她自然也是心有疑惑,女儿为何突然有了这么一身武功,但若没有顾朝辞,她肯定依从,可是有了这个人,连女儿说的外公都以为是丁春秋了。
不禁心道:“我若听了嫣儿的话,她肯定又要哭哭啼啼的哀求于我,那我如何忍心?哼,我岂能让这个小子,将我给如此拿捏了!”
当下脸色一沉道:“语嫣,我本以为似你这等面慈心软,这一生一世不知要吃多少亏。我本来十分担忧。
日前听闻你独对数百豪杰,杀了‘南阳老叟’,非但博得‘凌波仙子’之名,还给人说你心狠手辣,我倒有几分高兴。
怎知你骨子里的毛病,还是改不了!咱们母女两,事无不可对人言,你又吞吞吐吐个什么?像什么样子!”
“母亲,这话实在不好让外人听到的!”
王语嫣说着,又转对婢女说道:“你们都退下!”
可是曼陀山庄的婢女,都只认王夫人的话,王语嫣没有一点话语权,如何能听她吩咐,一个个都是面不改色,不做理会。
王语嫣见状,心生怒气,可终究不敢太打母亲的脸,也是无可奈何。
王夫人见王语嫣面色阴晴不定,却仍然不说,复有顾朝辞在场,心想:“这丫头死撑着不说,我几番下令她都不听,我这母亲尊严何在,更让这小子耻笑于我!”
便在这时候,忽听得一个蚊鸣般的微声钻入耳来:“伯母,语嫣是要对你说,令尊令慈与丁春秋之事,其中涉及隐秘……”
这声音轻细之极,但每一个字都让她听得清晰异常。
自是顾朝辞见王夫人,压根不给王语嫣说话机会,只好施展传音入密之法了。
怎料王夫人根本不待他说完,胸中烈焰蒸腾,目眦欲裂,勐一旋身,从身后一婢女手里抢过一剑,厉声道:“姓顾的,杀父诱女之仇,我还未找你,你却又来辱我,你纳命来吧。”
说着步踏中宫,对着顾朝辞当胸直刺,青光闪动间,发出“嗡嗡”声响,劲力大为不凡。
“娘!”王语嫣惊呼出声。
顾朝辞与王夫人相距不过五尺,正自诧异,剑尖已至胸前,他不加思索,左手伸出食中二指,已将剑尖夹住。
王夫人堪堪得手,心中一阵快意,蓦感剑锋似是刺进了一团棉絮里,但怪就怪在,剑锋却再也进不得分毫,而自己又不受到任何反震。
她家里的“琅寰玉洞”武功秘籍着实不少,武功大为不弱。心下明白,顾朝辞是让着自己,可又一想,这家伙一招制住自己,让她在婢女面前下不来台,还想娶语嫣,你做梦吧!
当即催加内力,从剑上勐攻过去。
王夫人也曾被丁春秋指点修习“小无相功”,只是“小无相功”若练到大成,原本威力奇大,不过此功既加上一个“小”字,指明毕竟仅为道家高深内功之初介罢了。
尤其丁春秋自己所练的小无相功,都不到家,她又能有多少斤两,遇上顾朝辞这等高手,几乎无用。
可顾朝辞也是懂得人情世故的,知道这女人再是不可理喻,也是王语嫣娘亲,却不能让她在下人面前,太过难看。
遂只以柔劲稳住了剑锋,又闪身右移,避了开去,未做丝毫反击。
王夫人劲力正使到十成十,蓦感阻力全失,剑势前冲,带动身形,连人带剑,飞将起来,恰从顾朝辞身边掠过。
这一式真如御风而行,说不出的好看、迅捷,她的十八名婢女齐声喝彩,待发觉夫人这一剑,其实是走了空时,已是掩口不及。
王夫人武功也算了得,她电射而进,剑尖在屋子墙壁上微微一点,剑成弧形,她一借力又弹射回来,落脚之处正是她原来所站之处,竟然分毫不差,足见高明。
“娘,好漂亮的‘千里一线’!”王语嫣急忙拍手道。
“好手段!”。
顾朝辞也急忙喝彩出声。
王夫人这一手轻功、内力、剑法的确是家学渊源,非同一般。但也不值得,顾朝辞这等武学大家,说一个“好”字。
可他做人做事,都是彼我之别,因人而异了,也就跟着王语嫣,一个马屁拍了上去。
王夫人在曼陀山庄就是土皇帝,生杀予夺,自由随心。这一次婢女们学了个乖,待看明无误后,方始彩声雷动。
有几个胆小的待别人喊过后,方才出口,底气又不甚足,纯属画蛇添足的败笔。
王夫人出手第一招便走了空,不禁又羞又恼,一张俏脸上煞气弥漫,却又不知如何收场。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血煞魔君”在她心里分量还是够重的,毕竟爹爹丁春秋武功如何,她心知肚明。
可是她清楚女儿跟顾朝辞的关系,多少有些有恃无恐。现今一交手,方知此子武功深不可测,再斗将下去,也是自取其辱。
不由心中恼怒至极,又看向王语嫣,大叫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若不说,以后也就别叫我娘了。”
王语嫣知道母亲恼羞成怒了,实在熬逼不过,只得抬手一指婢女道:“你们都出去!守在楼外三十丈,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这些婢女听而未觉,目不斜视,动也不动,王语嫣也动了真火,身法一展,如风似电,双手连抓,使出“天山折梅手”来,随抓随抛,但听得叮叮当当之声不绝。
霎时之间,将十七件兵刃都给投在脚边。
好在她还记得,不能对母亲出手,否则王夫人手里的剑,也非得给她夺下来不可。
她夺下十七件兵刃,转头见到母亲苍白的脸色,心道:“娘,非如此,你不让我说话啊!”
又勐一回头,婢女们各个都是一脸惊惧,她们哪里能想到,以前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一瞬间就缴了她们的兵刃。
王语嫣冷冷道:“你们都按我吩咐去做,谁再敢不听号令,有如此剑!”
话音未落,她拂袖一挥,一柄长剑顿时从地上跳起,“铛”的一响,已然断为两截。
“叮叮”两声,断刃都插在了地上。
十八名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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