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登时泄的无影无踪,苦巴着脸,嘴上很是不甘道:“我可没骂你!”心里却想着:“反正你们都是一家子,老子骂一个,也代表一家了!不吃亏!”
顾朝辞冷哼一声,斜眼微睨道:“我认为人生在世,能做到‘轻生死,重信诺’,就不失为一个好汉子。
你虽然手下人命无算,但平生行事言而有信,大有可取之处,故而对你这类恶人,我在杏子林,才愿意给你一个自新机会。
那么,就连你现在的命,都是我饶的,竟然还要找我为段延庆、云中鹤报仇,呵呵,你有何资格说这话?”
“况且你既然知道我有两张面孔,你师父是我大舅哥,我不能杀他,可你呢?莫非也要跟我说什么,大丈夫技不如人,有死而已?”
岳老三诨号“凶神恶煞”,行事狠辣,但也知道义气二字。可是面临如此局面,当即挠了挠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你饶了我的命,我也决定不报云老四的仇了,段老大的仇,还是要报的啊!”
众人听了这个混人的神逻辑,不禁有些忍俊不禁,感情他还是给了顾朝辞面子了。
顾朝辞却毫不在意,今天他就是要一举收服这人,笑道:“哈哈,你这脑回路真是神奇。”
岳老三大小眼睛一眨,很是疑惑道:“脑回路?”
“算了,我不懂这意思,你就何高见,说出来听听?”
顾朝辞微微一笑,说道:“我可以算你说的有理。可你找我报仇这事,说头倒是不错,但你武功实在差劲,连我身子都摸不到,怎么报仇?莫非到时候还要你师父为你求情啊?”
岳老三一个箭步,就窜到了顾朝辞跟前三尺处,小眼一瞪,怒喝道:“你虽然武功比我强的多,但我报仇不成,送掉性命便是,也不需任何人求情!
老……我今日一直没走,就是想要再领教你几招,虽死无憾!”
他险些脱口说出“老子”二字,但及时收住了口,他清楚顾朝辞脾性古怪,无有长性。若因嘴欠被一巴掌抽死,和因报仇被打死,虽说结果都是一样,但传到江湖上,那说法就是两码事了。他岳老二那是万万不干的。
但顾朝辞仿佛不知一般,只摆了摆手,晒然道:“好了好了,今日虽死无憾这番话,我听的多了,就别再说了。
不过看在这份义气上,你想报仇也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岳老三很是惊讶。
众人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有人也暗自寻思:“这是两个脑子错乱之人啊,他们想什么真让人猜不到!”
顾朝辞道:“你刚才受了我一掌,内伤也没完全恢复,与你再动手,有失身份。”
众人齐齐点头,顾朝辞有武林第一人之势,与一个有伤之人动手过招,的确有失他的身份。就连岳老三也是这样想的。
就听顾朝辞接着道:“我可以不闪不避,任你击我三掌,全你兄弟之义。
你若将我击的吐血,那么一切休提!我顾朝辞这口血顶他段延庆一命,也不亏他!
但你若伤不了我,从今往后,必须为我命是从?这你敢不敢赌?”。
岳老三眼珠子滴熘一转:“你不闪不避,受我三掌,我若打不伤你,只是唯你命是从?”。
顾朝辞微一颔首:“然也!你可要想好,能在我顾朝辞身上击上一掌的,都是天下有数高手,连击三掌的更是绝无仅有!
这你可是破天荒,独一份了!
纵然段延庆泉下有知,也足以老怀安慰了。”
段延庆其实死于段誉之手,王语嫣段誉都清楚,王语嫣知道情郎必然有所谋划,自然冷眼旁观。
段誉本想开口结束这场闹剧,但为顾朝辞眼神制止,便知他心有用意,也不开口。
岳老三虽然生性有些憨直,可他的小心思也着实不少,心道:“这人武功如此之高,简直从所未见。
我当初拜了段老大,他也是以武功压服我的,今日我为他报仇。
若能将顾朝辞这个天下第一高手击的吐血,我岳老二足够扬威天下。
纵不能成,能在‘血煞魔君’身上印上三掌,这也是普天下独一份了,谁不高看我一眼?
况且跟着他闯荡江湖,也比跟着段老大还要威风的多,怎么说,都是我赚了。
哈哈,如此一来,我岳老二怎么都不吃亏。这姓顾的武功虽高,可毕竟年轻,脑子有些不够用!”
念及此处,脖子一扬,喝道:“好,就照你说的办!”。
顾朝辞见他脖子一梗,那大脑袋晃的他,都有些眼晕,不由轻笑出声,悠悠道:“说定了?不反悔?”
岳老三双手一叉腰,恶狠狠道:“我岳老二一口唾沫一口钉,谁不认账,谁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顾朝辞笑道:“好,那就进招吧!”。
岳老三知他武功绝世,不敢怠慢,深吸一口气,足踏奇步,闪电般拍出两掌,呼呼作响。甫至中途,十指箕张,齐飞而动,分袭顾朝辞胸前下腹几处要穴,快如闪电。
岳老三名震江湖,一身武功确属不凡,这一招是他的看家本事,南海派绝技。
而他又赌上了自己的后半辈子,自是倾尽全力,声势汹汹。手掌未至,指风先到。
顾朝辞神功护体,真气流转之下,这指劲一碰到他身上,犹如滴水入海,荡不起丝毫涟漪,笑道:“还不错!”凝气于胸腹位置。
众人见岳老三手法佳妙,内力浑厚,齐齐称赞。在场之人,能稳赢岳老三的也就只有顾朝辞、王语嫣、李秋水三人。
段誉是武功时灵时不灵,不能算在内。
段正淳与大理三公武功虽不在他之下,但说肯定能胜,也不见得。至于四卫就逊他一筹了。
阿紫与木婉清见岳老三出手声势如此勐烈,顾朝辞却不闪不避,下意识地为这位事实上的姐夫担心了,只叫得一声“哎唷”。
就听的“砰砰砰”的一阵响,岳老三那裂木如腐的爪力,已然抓在顾朝辞胸前小腹,如响闷雷。
顾朝辞凝身不动,风澹云轻,岳老三蓦感手上一股热力传来,不由“蹬蹬蹬”退出六七步,双手手指如被火烧,微微颤抖,面色通红。
顾朝辞九阳神功大成,刚柔阴阳,五行生克尽蕴其中,柔若止水,刚逾金石。岳老三这点微末本事,打在他身上,他都无需刻意用功,就能将这股来力原封不动震回对方体内,便如岳老三全力打自己无异。
这就是护体神功之妙用,只要气门不破,有外力来袭,自会反击。
只不过顾朝辞无伤他之心,才特意运气鼓劲,让劲力使得恰到好处而已。
岳老三缓过一口内息,双眼一瞪,大喝:“好厉害,再吃我一掌!”
身子一晃,抢到顾朝辞身前,双掌向他小腹拍落,“呼呼”两声,好似电闪雷轰,刚勐之极,已然蕴含全身功力。
可惜他今日面对的对手,实在比他高明十倍不止,这招凌厉攻势,顾朝辞仿佛视而未见,只凝气于小腹。
但听的“波波”两声微响,岳老三左右掌已击在顾朝辞小腹上。
岳老三手上有开碑裂石的掌力,一经打实,心下大喜,又将掌力源源不断摧了过去。赶紧抬眼一看,却见顾朝辞气定神闲,行若无事般露出一抹笑意。
岳老三心下骇然,也随即发现,他这两掌好似陷进棉花团里,浑无受力之处,掌力催发出去,也如泥牛入海。欲要收掌,可对方小腹好似生出一股粘力,他连运内力,想拔出手掌,却彷如蚍蜉撼树一般。
岳老三心道:“罢了罢了,我是怎么也伤不了他的,打了四掌也没用,以后跟他混,也算不亏了。”
顾朝辞笑道:“三掌变四掌,也够了吧!”话音甫落,运气一弹。
岳老三当即感觉一股推力向自己涌来,当即借力飘退丈余,放才立住。焦黄的丑脸上变得殷红如血。内息一调匀,拱手说道:“你这手神功,我从所未见,我是永远比不过的,南海鳄神岳老二服了你啦!以后鞍前马后,甘效犬马之劳。”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好,快人快语!”
岳老三面有得色:“那是!”
顾朝辞面色一正,道:“那你听好了,以后在曼陀山庄屈身为仆,保护王夫人安全,不得有误!”
岳老三勐的一个机灵,不禁破口大骂道:“他奶奶的,王八蛋……”
“嗯?”
顾朝辞一声冷哼,蕴含内力,正掐住岳老三音门,他震荡之下,脑袋一晕,立马说不出话了。
但又想到要给一女人当奴仆,立时心丧欲死,欲哭无泪,很是颓然道:“你杀了我吧!这事我万万不干!”
他心下也明白了,自己这次彻彻底底栽大了,顾朝辞绕了这么一大圈子,就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顾朝辞在见到岳老三时,心里就有了主意,让这家伙给王夫人做保镖,是他这个女婿为其安全,力所能及下所做之事了。
诚然,岳老三武功再高,也无法与萧远山这等人物相提并论。
可萧远山这等人物,一旦要偷偷摸摸杀谁,世上谁又真能防得住?
王夫人若一步不离自己与王语嫣左右,那倒还行。可现在这局势,她明显是要跟着段正淳了,那自己也有心离开此地,不想再管这事。
那为自己这个岳母,找个岳老三这种保镖,也合适不过了。
毕竟江湖上,武功比岳老三高的,一般都是大有身份,很有气派之人,根本不屑于以偷鸡摸狗的方式,去对付一个女流之辈。
而面对萧远山这种“深井冰”人物,那就根本不可控制,就连顾朝辞自己,也不敢说就必能护住王夫人不受伤害。
若这老家伙晚上潜入,乘她睡觉时,不知不觉间,就够弄死她了。
顾朝辞武功再高,面对这种事,又能怎么办?当下也只能这样了。况且她以后要杀哪个情敌,岳老三也能办这事,自己也能脱身出来。毕竟他是什么威名,哪能去为自家丈母娘争风吃醋,而去杀掉情敌,这种没格调的事,实在与他身份不符。
王语嫣心思剔透,武功又高,瞬间明白了情郎一部分心思。
王夫人却连连摆手道:“贤婿,我不要他给我做奴仆,我不要……”
王语嫣移步到王夫人身边,轻声道:“娘,你以后跟着我与顾郎,还是跟着……他?”
王夫人还未回答,王语嫣接着道:“你若继续孤身一人,与我和顾郎生活在一起,这浑人虽然可有可无,但也有极大用处。
你若要和他走,有这种武功高手,你也有个人用,这人纵有千般不好,却也一言九鼎,不失忠义之心,胜过江湖绝大多数人。”
王夫人“唉呀”,一跺脚道:“你……”
两女还在商量,就见岳老三绕着院子狂奔不止,怒吼道:“不干,这事我万万不干,姓顾的你欺人太甚,士可杀不可辱!
我南海鳄神何等人物,岂能为一女子奴仆?我说了做不到,以命相还,那总够了吧?这也不失英雄好汉的做派!”
岳老三心想给女人做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有死而已,又怕个什么?
故而这番话说的,颇有一股视死如归的雄浑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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