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孔上,布满了宜喜宜嗔宜怒宜惊的表情。冷声道:“阿紫,你是真不怕我杀了你吗?”
阿紫虽然呼吸困难,但还是强笑说道:“你是我……姐夫,你怎么会杀我……”她仿佛茫然不知自己随时小命不保。
顾朝辞冷哼一声:“我不是你姐夫,你也不要叫我姐夫,我心里膈应的很!”
他语气虽然不好,还是将手收了回来,回了座椅,点燃了火烛。
这时就听阿紫缓过了气,推开窗户,飞身而入。
她立时眼前一亮,原来房间非常宽大,光线充足,顾朝辞正对着她坐在椅子上,虽身着一身白色里衣,也仿佛虎踞龙盘一般,气势非凡。
阿紫心里一怯,但却昂首负手说道:“顾朝辞,你这人也太不要脸啦!你和我王家姐姐有了婚姻之约,怎么不是我姐夫,莫非你还打算吃干抹尽不认账?”
顾朝辞冷笑道:“你不要过分高估自己,你这王家姐姐可从未认过你这妹妹!”
阿紫顺手从一张桌上拿起一个茶壶,提起摇了摇,直接对准自己樱桃小嘴,喝了几口,才叹了一口长气,凝视顾朝辞,澹声说道:“是啊,谁让我的亲姐姐阿朱,被你与你那丈母娘杀了呢,所以我就没姐夫了呀!”
饶是顾朝辞定力超凡,听了这话,一时间也有些瞠目结舌,大奇道:“你从哪里知晓阿朱是你姐姐的?”
他这话一出,阿紫脸上那种凶狠、恶毒、怨恨、痛楚、恼怒,种种丑恶之情,尽集于眉目唇鼻之间,冷飕飕的说道:“慕容家的侍婢阿朱,果然是我姐姐阿朱?但你是如何知道阿朱是我姐姐的?”
顾朝辞心下已起了杀心,冷冷道:“是我在问你!”
阿紫突然感觉身子一冷,再见顾朝辞眼神中满是厉芒,忙对他轻轻一笑,蹦跳到顾朝辞身前,俏目中闪过莫测高深的异芒,说道:“我只是在小镜湖与父母相认时,他们说我还有个姐姐叫阿朱,因为我们都是我爹娘偷情所生,不容于世,将我们各自送人了!只是在我们肩膀上刻下了一个段字,还有一个信物……”
说着从头颈上除下一个金锁片,念道:“湖边竹,盈盈绿,报平安,多喜乐。’
我姐姐阿朱锁片上的字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灿烂,长安宁。’
我从前不知是什么意思,只道是好口采,这话却原来嵌着我娘‘阮星竹’的名字。这锁片,是我爹爹送给我娘的……”
顾朝辞一摆手道:“我不是要听这个,我是说你怎么知道阿朱是你姐姐的?”
阿紫很是得意道:“你可真傻,我爹娘给我和我姐姐取名阿朱、阿紫,我从小就叫阿紫,我爹看到我的印记与金锁片,就一口喊出我的名字了,我也吃了一惊呢!
不然我怎么就能那么容易相信他是我爹呢?我后来虽在星宿派长大,阿紫名字也没变啊,至于我怎么知道阿朱是我姐姐的,这也只是猜的,我在曼陀山庄住了好几天,偷听到那些婢女说‘夫人杀了阿朱阿碧,怎么怎么……’
顿了顿续道:“我就想着这个阿朱会不会是我亲姐姐,况且她曾被乔峰带去聚贤庄求医的事,天下皆知,我打听之下,听她曾自称姓“阮”,我就感觉八九不离十了,没想到现在一问你,就知道答桉啦!”。
顾朝辞听罢了阿紫所言,心下恍然,原来阿朱阿紫的名字,是段正淳与阮星竹给她们取好的,并非是收养之人所取。
那么段正淳、阮星竹纵然现在不知,待曼陀山庄血战之事持续发酵,他们迟早都会得到所有细节,也会怀疑阿朱是他们的女儿,好在阿朱也不是我杀的,是我那岳母杀的,该头疼的也是段正淳!
想到这里,也不由有些暗暗心惊,这阿紫慧黠之极,更胜阿朱,当即轻叹道:“你聪明绝顶,但是你对我说这话,不怕我杀人灭口吗?”
阿紫小嘴一扁,道:“就算阿朱是我姐姐,那也是王夫人杀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况且江湖上不都是你杀我,我杀你吗?
你本事大,就没被人杀,我姐姐本事小,还要为了一个死乔峰招惹你,那是她太蠢了,也是死的活该,怨不得人!”
顾朝辞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幽幽道:“你年纪轻轻,竟凉薄至此,我真想看看你的心肝肺是不是黑的,说你没得丁春秋真传,都没人信!”
阿紫心思剔透,倒也不是天性残忍恶毒,只因从小在星宿派门下长大,见惯了弱者服从强者的规矩,大家师兄弟的辈分都是武功高低排列的。
而大师兄对各位师弟生杀予夺,各位师弟又为了让自己排名靠前,行种种阴狠毒辣之事,她见的一多,就以为这世上规矩,该当如此。
故而她在小镜湖,直接对大理四卫的褚万里无礼,将他视作奴仆,惹的大理三公四卫以及段正淳生气,适才在饭厅连杀三命,内心丝毫不以为自己有哪点做错了。
阿紫好整以暇道:“这事说起来,那只能怪你!你那么大本事,却不救我姐姐,看着她被王夫人杀,现在你又这么说我,那你说,我是应该杀你报仇,还是杀王夫人报仇?我有这个本事吗?
况且在我们星宿派弱肉强食,要想活的好,就要知道力弱畏强的道理,实力不足,充英雄好汉,都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说,我这看法,究竟有什么问题呢?”
顾朝辞一挥手道:“你的想法是对是错,跟我没有丝毫关系。
不管阿朱是不是你姐姐,我本无心为难她,奈何造化弄人,一切都成定局。
可我也不想杀你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让你娘的两个女儿都因我而死,对我那岳丈太过残忍,故而你赶快去找你爹娘去吧!”
阿紫连连摇头,道:“不,我不去爹娘那里。爹爹手下那些人,见了我便吹胡子瞪眼睛,我叫爹爹将他们都杀了,爹爹真胡闹,偏不答允。”
顾朝辞当即一怔,笑道:“我总算见识到了,何谓蛮不讲理!段正淳又怎能为你杀了,他忠心耿耿的部属?
不过你这些事,我也不管你,看在你叫我几声姐夫的份上,提醒你一句,第一,我自己是众失之的,你再这么跟着我,还叫我姐夫,难保不会被我的仇人擒杀,好来报复我!
其二,你年纪虽小,但美貌异常,单只江湖上那些见色起意之人,就不会放过你,你这点本事闯荡江湖,迟早落得一个遭人玩弄的下场!”
说着直起身子,一把拎住阿紫背心,打开房门,将她送出了屋子,说道:“我这都是好话,我若也因我而死,到时候可不要怪我这个姐夫,没提前提醒你!”
说着关上了门。
阿紫站在廊下,不禁有些失神。
她一生之中,从没一个年轻男子曾当面赞她好看。在星宿派学艺之时,众师兄都当她是个精灵顽皮的小女孩;
待得她年纪稍长,师父瞧着她的目光有些异样,有时伸手摸摸她脸蛋,摸摸她胸脯,她害怕起来,就此乘机偷了“神木王鼎”才逃了出来。
她在曼陀山庄见到顾朝辞,就见他武功高的不似凡人,后来又听曼陀山庄的婢女说,顾朝辞重阳节要到五台山去,故而她就未与段正淳离开,而是自己偷跑到荥阳这个南船北马的转运处,也是从江南去往五台山的必经之路,等着顾朝辞。
在南城门每天去等,都等了三天了,今日见他大摇大摆的进城,看他住店投宿,才跑去了吃饭之地等待。
她做这一切,也并非出于什么情爱之心,只是看顾朝辞武功高,想讨得这个便宜姐夫欢心,在他手里,学得几手真本事。
未曾想他直言称赞自己美貌,而且明显语出衷诚,心中自不免暗暗欢喜。不禁寻思:“我得跟他在身边,若能从他手里学得几手真本事,倒也很好。若实在不行,我就再去偷练‘化功大法’与‘不老长春功’。”
她沉吟片刻,摸了摸腰间,掏出一座六寸来高的木鼎,看了看,露出了满足的笑意,转身离去。
这木鼎正是星宿派三宝之一的神木王鼎,是用来修习‘不老长春功’和‘化功大法’的。
丁春秋的‘不老长春功’未得真传,只是无崖子为了保住苏星河的性命,给苏星河说了一小部分。
苏星河又传给丁春秋,只因功法不全,时日久了,慢慢会过气,这神木王鼎能聚集毒虫,吸了毒虫的精华,便可驻颜不老,长保青春。
故而丁春秋年纪不小,却生得犹如美少年一般,便是靠了这神木王鼎不停加功增气。
而阿紫之所以偷鼎跑路,一方面是感觉师父对她不怀好意,另一方面也是偷听到丁春秋述说‘不老长春功’和‘化功大法’的练功之法。
不过丁春秋说得简略,她也所知不详,练法是否有效,她心里没底,生怕练功不成,反而将自己练死,一直不敢动手练,如今有了顾朝辞这么一个厉害姐夫,自不想放过,而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于为阿朱这个姐姐报仇,她连想都没想过,毕竟两人压根没见过一面,丝毫感情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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