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姥与顾朝辞曾经交过手,自忖比他也就在内力上略逊一筹而已,但听闻他在清凉山的诸般事迹,委实有些不敢置信,寻思对方莫非在曼陀山庄隐藏实力了。
这才借机想要试探一番,怎料对方只端坐不动就将她一掌之力给卸了。当即好胜心大动,左手擒拿右手点穴,勐然发出,快捷绝伦,这是“天山折梅手”中的高招。
顾朝辞坐在椅上,看来万难逃避,哪料童姥右手先到,他左手横肘一撞,闪电般的将她点穴手法化开,右手顺势一举,如拂五弦,又将童姥左肘托起,笑道:“师姐,你想与我切磋武功,也不非得急于一时啊!”
天山童姥也知自己的的确确,探不出顾朝辞的底,只得将双手收回,说道:“这缥缈峰是我从师父手里继承而来,如今却有一些宵小之辈生出了虎狼之心,老婆子惭愧得很。那帮贼子,此番必让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应了生死符之意!”
她早已收到灵鹫宫密报,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大量集会,虽未探听出来其中详细,但他们只背着自己搞集结这一条,就是背叛,就该死了!
这一番话刚一说罢,便抄起一只酒杯,朝着石阶用力摔下。
顾朝辞忽然离座而起,刚好在酒杯落地之前的一刹那,接了下来。
童姥诧道:“师弟,你何以不许我发此誓愿?”
顾朝辞微笑道:“师姐雄风不让须眉,师弟佩服的紧。
不过,依我看来,这些人也无需让你费心。”
这话若是从另一个人口中说出,天山童姥一定会勃然大怒,但她素知顾朝辞非但武功了得,心思更是缜密,听他这么说,心里虽然不高兴,却还是压下火气,问道:“师弟,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都是我的奴仆,似这等悖逆之人,无论何种手段对付他们,都不为过。但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愿聆高见!”
顾朝辞拱了拱手,姿态放的很低,说道:“我也谈不上有何高明的见解。只是师姐对待三十六洞七十二岛这帮人,只知威压,不知怀柔,此乃人主大忌!
当然,这您想必也知道,只是没将其放在心上。但常此以往,他们的怨忿之心会逐渐膨胀,这是显而易见,此次他们不知我与师姐关系,找上了我。
但若没有我,他们一定也会找机会反叛。这不是说用“生死符”控制,就能完全避免的了的。”。
李秋水掩口轻笑道:“师姐,我早就说过,你招的这帮妖魔鬼怪,迟早会反噬于你的。幸亏师弟是自家人,否则……”
童姥一声冷哼:“这帮畜生,心再大,又岂能翻起什么浪花?”
顾朝辞心想:“童姥脾性太过刚硬自大,原轨迹中若非虚竹出手,这灵鹫宫还不是被人灭了。”
但这话他又不能说,便又接着道:“师姐,你虽然执掌这些洞主岛主的生死符,但他们麾下却是人多势众,远胜灵鹫宫。
一旦这些人真的没了盼头,带领属下全体来攻飘渺峰。我等生死胜败,自然无需多说,可你手下的婢女仆妇,十停中少说也得死一半吧?”
童姥拂然不悦,说道:“你话是不错,但选择在江湖立身,就是生死由天!
若怕敌人势大,咱们还算什么英雄好汉?你就不怕堕了来之不易的威名吗?”
顾朝辞摇了摇头道:“师姐,咱这不是怕了敌人。只是江湖争斗,其实和商道也无两样,最主要是要看是否合算。
那些岛主洞主几乎没有好人,麾下也是如狼似虎,可灵鹫宫众姐妹的性命是何等金贵?
即使一命换十命,那也是不合算的。”
天山童姥憬然有悟,点了点头,说道:“你莫非有了什么好想法。”
顾朝辞道:“咱们要收拾这些人,这是一件大事,应当从全局着想,绝不能在乎一时之得失。重要的在于消灭敌人力量,这才是上上之策。
我这次欲杀萧远山,却被少林寺给搅黄了,这事却也不能没个了结!”
李秋水当即收起笑意,一脸正色道:“这事就太大了,少林寺号称天下武学正宗,乃是武林北斗之望,势力之大绝不是表面上的那样。
这次清凉山只是去了十九位玄字辈高僧,可他们寺里足有三十多位玄字辈僧人,至于是否还有与我等同辈的灵字辈僧人潜修,也是殊难预料之事。”
天山童姥也是脸色凝重,说道:“当年我等与少林前任方丈灵门大师平辈论交,可他已然谢世。至于少林寺中是否还有其他灵字辈僧人潜修,这是模愣两可之事,也不用多做考虑。
但玄慈、玄难、玄寂这帮小和尚若论单打独斗,不足为虑,可他们同辈师兄弟众多,僧俗弟子更是遍布江湖,这股势力委实不可小觑!”
顾朝辞心想:“灵字辈的有没有,咱不知道,但那扫地老头虽不入排辈,但至少也是和灵字辈同时代的人物,或许还要长一辈。”
王语嫣也想到顾朝辞说过,少林寺还有一位高人,武功深不可测,他没任何赢的把握,不由叹道:“莫非真的还要与少林寺争个高低么?”
顾朝辞苦笑道:“嫣儿,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说句实话,这次我若杀了萧远山,与少林寺纵然结了这梁子,单只为了你,我也懒得理会了,一点虚名也不值得我再以身犯险。
但我与萧远山仇深似海,根本无可化解。他而今更是神足经有成,武功大进,我虽然打断了他的腿,可这种人物一日未死,我心实在难安!”
天山童姥眼中亮光一闪,说道:“你是想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去对付少林寺?”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然也!
少林寺自恃武学渊深,弟子众多,无惧任何险风恶浪,而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都是桀骜之人,他们如今对师姐恨意深重,所忌者乃是生死符。
我曾答应他们,让他们随我去趟少林寺,就为其解除生死符。
我此去看似是与少林寺了结梁子,实则最终目的还是要以大兵压境之势,逼死萧远山!”
李秋水接口道:“少林寺既然将萧远山带走,定会将他看护紧紧的。这群和尚虽然念佛吃素,可手段多着呢,萧远山本事再大,若无人营救,基本没有机会再逃出少林寺的。
所以你上少林要萧远山。
他们若给了,少林天下第一大宗派的名声,从此再也休提,你在清凉山被围攻之事,也就可以抵了。
他们若过于在乎自家名声,强硬不给,你就带着这群妖魔鬼怪与少林寺拼命,少林再是人多势众,也定然不会好受,二者若是两败俱伤,大师姐再收拾叛徒,不费吹灰之力。”
顾朝辞点了点头:“不错!我也猜测萧远山被带走,定会被囚禁,很大概率做不了妖,但我就怕万一!
如此,对于我们来说,这等于是用小本钱做了大生意,这样的仗当然不怕打!”
他这一番话出口,有五体投地者,有觉他心性狠毒者,童姥却哈哈大笑道:“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这么说来,你与那群妖魔鬼怪已经达成协议了?”
顾朝辞道:“师姐明见万里,正是如此。”遂将他与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人的协议说了一遍,又道:“此事难就难在,会对师姐名声有损,小弟万分惭愧。”
童姥一摆手道:“你也是逍遥派弟子,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古有之。为此两全之策,丢些名声又算什么,你着手去办!”。
又顿了一顿,端酒说道:“我今年九十四了,虽说功法名为‘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可终究只是一种奢望,也没有几年可活了,这灵鹫宫众女都是苦命人,还望师弟日后能够多加照拂,当然也是互相照顾。诸位若无异见,请尽此杯。”咕都一声,把酒饮尽。
席上众人也齐齐起身举杯,顾朝辞更是恭身说道:“师姐能够成全,小弟已然感激不尽,如此厚礼,实不敢当。但顾某在世一日,岂敢不尽心竭力,绝不教灵鹫宫堕了威名!”
童姥开怀大笑。
顾朝辞对岳老三道:“鳄神,过两天,你就下山,说我与天山童姥一场大战,险胜一招,童姥也愿意遵守诺言,为他们拔除生死符。”
岳老三领命称是。
童姥又道:“届时让小余小石随你一同下山,如此可信度更高。”
灵鹫宫女子知道这小余小石,是余婆与石嫂,各个年岁不轻,武功自然是灵鹫宫众女中的最强者。
如今计议已定,大家再次开怀痛饮。
李青萝想了一想,忽地笑道:“辞儿,你和嫣儿名分还未定,待过几日,我爹小孝一过,这就借助师伯的地方,在下月十五为你们主持婚礼吧。”
众人轰然叫好,王语嫣饮了几杯酒,双颊本就添了一抹艳色,而今满心欢悦,越发勾魂荡魄,但她见顾朝辞目不转睛,连忙低下了头。
李秋水却妙目一转,笑道:“师弟神功盖世,嫣儿虽有逍遥派掌门之名,武功也是不差,可她性子温和,却也管不住他,以后若是被他给欺负了,这可怎么办?”
天山童姥白了她一眼道:“嫣儿无论是否逍遥派掌门,师弟怎么会欺负她?你这话就先说得不对,没的见识。”
灵鹫宫众女见自家姥姥一向不苟言笑的,而今却破例说起笑来,俱感匪夷所思。
而顾朝辞不由皱起眉头,他明白,三女一唱一和,这是给自己这个花心人敲警钟呢,便道:“二位师姐与岳母且宽心,在下绝对不敢有负嫣儿。”
李青萝喜道:“如此甚好!”
……
翌日清晨。
天山童姥、李秋水、王语嫣引着顾朝辞来到花园之中,她们要带顾朝辞去观摩灵鹫宫石壁上的武学。
童姥扳动机括,移开一座假山,现出地道入口,童姥高举火把,当先领路,四人鱼贯而进。
一路上童姥在隐蔽处不住按动机括,使预伏的暗器陷阱不致发动。这地道曲曲折折,盘旋向下,有时豁然开朗,现出一个巨大的石窟,可见地道是依着山腹中天然的洞穴而开成。
童姥说道:“这石窟中有数百年前旧主人遗下的图像,内含高深武学。”
顾朝辞问道:“这些地道、石窟建构宏伟,少说也是数十年之功,且耗费人力物力极巨,到底是何人遗留下来的?”
李秋水接道:“虽然师尊当年将这里传给大师姐,但此地早已存在,先前主人是谁,却是一个谜了。”
童姥也点了点头。
顾朝辞心想:“逍遥子说白了也就是一个鸠占鹊巢的人,难怪他立下规矩,不让外人知晓逍遥派,或许也是武功得于他人,才自觉有亏,怕这些武功被人家正统传人撞见,丢了大脸。”
几人行了二里有余,童姥伸手推开左侧一块岩石,说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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