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逼得他在这些女人面前露出丑态,反倒是被谢清呈弄的场面失控……那领队姐,那些女服务生……她们看着谢清呈的眼里竟全都有些佩服和怜悯了。
贺予站起来,慢慢走到谢清呈面前。
几秒沉默后,他淡道:“算了。这确实是我和他的事。你们都出去吧。”姑娘们如蒙大赦,只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两个疯子今晚真不知要闹出什么事,得了贺少的允准,纷纷逃也似的走了。有几个临走前还挺难过地看了谢清呈一眼,希望他今天别有什么事儿。
包厢内,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贺予俯视着谢清呈在地上痛苦的样子——
到头来,还是自己失败了,是吗?还是自己是丑角,而他谢清呈是衣冠楚楚的正人君子。
他还是逼不出他的丑态,他的告饶吗?
贺予在这片欲望腾的光影中看着,从他宽阔的额,看到他线条伶仃的下颌,目光再往下,瞥见谢清呈动着的喉结,真实的反应……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谢清呈居然连果衣扣都没有乱掉。
这男人的男性自律和自尊,就有这么高。
谢清呈在火烧灼的痛苦中颤抖着,却还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慢慢抬起眼,对眼前的少年说:“……你现在……完了吗。”
“……”
“如果闹完了,你就该和我回去了。”
“……”
“贺予,是你输了。”
“……”
“你……”谢清呈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又是一阵情潮涌上来,让他蓦地闭上眼睛,沾染着血的手指紧紧攥茶几边沿。
太难受了……每分每秒都是极大的煎熬,他得花最大的自控力,不让自己在贺予面前做出任何长辈不该做的事情。
他必须要克制住。
他不能……豆大的汗珠顺着他潮红的面容淌下来,喉结不停地滚动。
而贺予的目光就这样随着谢清呈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然后重新移上去,对上了谢清呈那双眼晴。
那微颤的长睫毛下,一双桃花眸也浮盈了湿润的气息,明明已经被梅酒浸软成两汪潭水了,与他对视时竟还是那么冷静。
贺予觉得胸腔中那种滚烫的火气在张牙舞爪地撕扯着他的心脏,他是真的戳不进这男人的盔甲深处,碰不到他的软肋,摸不到他的真容吗?
不……他必须让他付出代价。
因为谢清呈是个骗子。
……骗子……骗子!
贺予来了怒意,冷笑着,忽然抄起一杯酒,微倾了玻璃杯,酒色如滴血淌落,渗进了谢清呈微敞的衬衫里。
他故意刺激他,玩弄他。
行啊。
他不是不肯吗?
他不是要放那些女人走吗?他倒要看看这男人现在打算怎么忍!真能忍到出人命吗?!
冰凉的酒水蛇一般蜿蜒在谢清呈滚烫的皮肤上,激得谢清呈微微打了个战,忍不住喘了口气。
但他对上贺予的眼晴,那一口气就在半途被他晈在了牙关间齿缝中。
红酒很快从白衬衫的布料纹理中渗透出来,像是在谢清呈的胸腔处了一朵花,又像积了一汪血。
杯酒就这样一点点释尽,到了最后,酒全洒在了谢清呈身上,空气中弥漫着单宁苦涩的气息一一贺予恼怒极了,一把掐住谢清呈的脖子,自上而下地俯视着他。
“你装!你给我装!你要装到什么时侯?!”谢清呈的体温很高,在贺予掌心里居然烫得他有些麻痒。
谢清呈说:“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个人,不是畜生,你知道……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
“……”
“人能控制自己。”谢清呈嘴唇轻颤,这样说道,眼里是对贺予极度的失望。
贺予好像被他的这种眼神,还有他的这句话狠狠烫了一下。
谢清呈仰靠着在他身下,可是这一瞬间贺予知道一谢清呈竟又换回了从前的角度还是在俯视着他。
他被惹得极恼,刚刚才在屋子里爆发过的怨怒又迅速地起死回生,于此时此刻全都涌上心头,他简直快被逼疯逼死了,只有谢清呈的狼狈和失态,谢清呈的崩溃和鲜血能救得了他。
可怎么才能让谢清呈狼狈?
怎么能让谢清呈失态!
连这么多酒灌下去了,那些女色也勾引不到他。
想到那些女孩子贺予还有些来气,除了喂喂酒,她们也做不了什么太出格的事情,煽风点火如何能到位?何况她们只被谢清呈呵斥下就心胆俱裂了。
都是废物。
都没用!
看来人到了最后,想达到什么目的,还是得靠自己——靠自己,靠自己……
“我们这里也有好看的男服务生。”
“谢清呈纯爷们,零圈天菜。”
“贺少1圈天菜,很想睡贺少……”留言簿的文字和女服务员的言语交织在起。贺予恼怒地想,凭什么外人总是觉得谢清呈强于他?
连在这种事上他们都觉得他才是弱势的那。可现在是谢清呈无力反抗地倒在他面前,他想上随时都可以上!什么纯爷们,什么天菜……被睡了还不是和一个女人没区别?到那个时候那些傻子就会和他一样,知道谢清呈什么都是装的!一个被男人睡了的“纯爷们”而已……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贺予就被自己狠狠地恶心了一下。
荒唐。
太荒唐了。
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
他们俩都是男人,而且还都是直男,他干不出这种事儿来。男人是多恶心的东西……那种属于同性的身体……可是……可是难道要他垮着张脸向谢清呈认输俯首?在折腾了那么久,灌了整一瓶59度梅之后,自己还是输给了谢清呈?
……那他这一辈子恐怕都要在谢清呈面前做狗,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他现在是虎难下了,他没有想到给谢清呈灌酒很容易,但要这个男人失态竟有这么难。
贺予慢慢地走近了他……看着眼前这一场覆水难收的闹剧。
谢清呈已经很难受了,今晚不做什么都是不可能的。但谢清呈又是那么强悍一个人,宁愿自己被折磨到死,也绝不肯去欺负那些可怜的女人。
贺予盯着他眼神涣散,情欲迷茫的脸……看着他微微张开,喘息着的嘴唇。
他当然不喜欢男人的身体。
可是他思量着现在唯一剩下的一条路……一条尽头处或许有示弱的谢清呈在等着他的路。
他怀着这种心情,端详着谢清呈此刻的样子,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这次意外中,竟然好像得到了一个很早之前就想得到的答案——那就是,谢清呈在床上是什么模样的?
从前他看着李若秋,看着谢清呈家的婚床,他脑子里就会窜出这样的好奇来。贺予他从没意识到,如果真是个钢铁笔直的男性,谁会去想象另一个男人在床上动情的姿态呢?
可他偏偏就是想过很多次。
他觉得谢清呈太冷了,太严肃,太禁欲和一个女人抵死缠绵的样子,是他无法猜测的。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有了答案。他真实的、近距离地看到了谢清呈被望折磨的脸庞,被情酒烧热的身体。
然后他发现,尽管其他男人的身体都是丑陋的。
但谢清呈因为太禁欲太克制了,竟好像和他印象中那种已婚男性不一样。罪恶又艳丽。像被蛇缠绕着的神明。
他看着这具熟悉又不熟悉身体,看着这个曾经在他面前非常强悍高大的男人,在麻木的内心里品琢着自己复杂的情绪——他发现自己有的更多的是一种直冲头皮的猎奇感,还有那种,疯狂的,复仇的刺激感。他今晚是真的疯了。
失去了理智。
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被摧了——谢雪是假的。合同期限是假的。谢清呈说的话是假的。他现在完全就是一种认知颠覆的状态。
如果换成从前,贺予或许会坚定地认为男人就是不能碰的。再是什么理由都不能。
可是今晚。
他他妈的十一年的信仰都被谢清呈给毁了。
他整个精神世界都被颠覆了。
他还差这个?
性又算得了什么?
他出来放纵自己,本来就是要做从前不会做的事,要惊世骇俗,要灭人前那个愚蠢的贺予。
那么,比起泡夜店睡女人,更丧心病狂的是什么?
这答案,显然已是呼之欲出的。
贺予越想越觉刺激,这是一种要与过去的自己作对的刺激,是一种完全要把从前的自己毁灭掉的刺激。
他想自毁。
也想同时毁了骗的他那么惨的谢清呈。
他的视线在谢清呈克制着情欲的面庞上踅摸着。
目光的味道都开始慢慢地变了……贺予知道男人上男人是一件很恶心的事情,可他是侵略的那一方,那和过去那些男的强抗他不一样……他还是遵循着雄性本能的那个。
而谢清呈呢?
谢清呈作为一个直男,就算他忍不住睡了个女人,那事后恐怕也只是有些接受不能,丢人现眼而已。可如果谢清呈真的被他给上了……那……将心比心,这对一个大老爷们而言,是不是更大的打击?
想通了这一节后,贺予忽觉醍醐灌顶,自己刚才真是太傻了,他是个变态,从今往后他就要做个彻彻底底的变态。他就该拿最离谱最残酷的方式去毁人己,走什么女色诱惑的常规路?
何况现在谢清呈都欲火烧身成这样了。
如果在这过程中,他还能成功让谢清呈被自己刺激到,那可就更好笑了一谢清呈想要他,谢清呈不顾颜面也想要他。说出去都能要了姓谢的一条命!
贺予真是疯了,疯到战栗,疯到无所不为,疯到不计后果,于是——“啪”地一声。
就在谢清呈意识模糊间,他的手腕忽然被贺予扼住了。
昏暗的包厢内,谢清呈听到贺予低沉的声音,年轻男孩逆着光面对着他,身影高大挺拔,气势竟是说不出的迫人可怕。
“我输不输的,您现在断言还太早了。”贺予凑近他颈间,在他动脉边轻轻呼吸着,蛇般危险又诱软地喃喃,“谢哥,您和我,我们俩过了今晚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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