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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洗脑 (第1/2页)

    室内无人,安东尼亟欲贪享谢清呈所拥有过的东西。

    尽管洗脑还在继续,贺予身上连接着许多管子,安东尼不敢真的做出什么来,但他借着给贺予安抚催眠的由头,鬼使神差地靠近过去,面朝着昏迷不醒的贺予,在椅子上坐下。

    他依进贺予怀里,偷窃的极乐感又涌上来了,他脑内灵光一动,就着这个动作,按着贺予的肩,刻意模仿着曾经在视频上看到过的,谢清呈的姿态。

    这样的模仿行为,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成为了他那位堂哥,他兴奋的满面通红。

    明明什么也没有发生,可他还是仰起头,如梦如痴,自我沉醉地长叹了口气——他实在太醉心于这取谢清呈而代之的欢愉中了。

    取而代之……取而代之!

    他今天取代了谢清呈,明天也就能取代段闻!

    他曾经什么都没有,以后他一定能得到所有他想要的。

    谢清呈……曾经就是这样凌驾着这个男人……他体会着他哥哥的视角,揣摩着他哥哥的内心,他干涸扭曲的灵魂被这种虚假的满足感深深地滋润了。

    “小鬼……我哥哥他是这么叫你的吧?”安东尼将手移到贺予的脸颊,抬起他的面庞,以一种变态的温柔,催眠着安抚着他。

    “你看,我也可以这么叫你。你渴望的那些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一点一点地,接受我们所有的理念吧……”

    “站到我这一边来,你就不会再疼了,放弃抵抗,你就不会再疼了……”

    安东尼说着,乜过眼,去看旁边的监测仪示数。

    那示数发着这令人满意的变化。

    他的催眠是有效的。

    安东尼不禁一阵兴奋。

    看来他是可以靠着这种怀柔催眠说服贺予的,这样最好不过了,不用太暴力,而且如果是这样洗脑的话,贺予醒来之后,一定会很依赖他。

    “我把宝全押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你可千万别叫我失望啊……贺予。”安东尼将脸贴近了昏迷在电椅上的贺予,阴森森地在他脸颊边轻喃。

    “你要替我夺下我所想要的一切东西……然后亲手杀了那个我最讨厌的人,知道吗?”

    他的指尖抚摸过贺予苍白的脸颊,垂下来,又在青年胸口缓缓打转。

    安东尼眼睛里闪着一种变态的亲昵和狂热:“替我杀了他,替我得到一切,然后和我上床……让我拥有他有过的所有,这才不枉我救活了你,安抚着你。”

    “你的命是我给的,要知道感恩,我可爱的宝贝。”

    他像是一条毒蛇,迫切地想要缠住他,从他身上贪婪汲取到他所渴望着的一切。

    旁边的医学检测仪在不停地变换着数值,红色的光映照在安东尼半张扭曲的脸上,像泼下半面淋漓的血。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咧开嘴诡笑:“快一点改造完成……快一点醒过来……快一点……”

    手按在贺予心口的那个血蛊机械上,微用力,机械更深地陷入,贺予似乎是受到了刺激,昏迷中发出一声沙哑的闷哼。

    监视器上代表脑内清醒的数字在不断下降。

    安东尼的嘴角越扯越夸张:“是的……就这样……接受全部的洗脑吧……全部的……”

    手上力气更大,贺予被勒在黑色止咬罩下的嘴微微张开,露出森然白齿,他在痛苦中无意识地剧烈痉挛着,颤抖着,嘴唇在喘息间一开一合,似在呢喃着。

    “你在说什么,我的乖孩子?”安东尼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将脸与他贴得极近,侧耳倾听。

    “……谢……”

    须臾后,安东尼脸上的愉悦一扫而空。

    他的脸突然变得极为阴沉,甚至可谓凶狠。

    因为他听到贺予在这样的强压洗脑之下,喃喃的,还是那个让他听到就恨的牙根发痒的名字。

    ——“谢清呈……”

    他竟还是在喃喃谢清呈!!

    谢清呈……谢清呈!!

    原来他是在催眠中把他当成谢清呈了才会潜意识这么配合……

    监测清醒数值都跌破个位数了,贺予却还在唤那个人!

    为什么?他是他与这世界的最后一道桥梁最后一根丝线吗?!难道自己刚刚的一切想法,都是在自作多情吗?!!

    安东尼蓦地直起身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电椅上被重重勒住的那个青年。

    太屈辱了……屈辱至极!

    一股滔天怒焰像烧荒似的在他心头疯狂燃起,他的脸完全被阴影所笼罩,未几,忽然扬手啪地狠狠扇了贺予一耳光,几乎要将那止咬罩都打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贱人!!”

    “你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再也没有谢清呈了,只有我——谢离深!”

    他揪住贺予的衣襟,嫉恨的光在他眼中疯狂蹈舞。

    “只有我!!明白吗?明白了吗?!!你个贱人!”

    安东尼喘着粗气,什么温和洗脑……什么怀柔安抚!浪费时间……全是在浪费时间而已!他放弃了……他只觉得万分恶心!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来硬的!

    嫉怒烧心,安东尼咬牙道:“这都是你自找的……贺予……你自找的!你可怨不得我!!”话音毕,他抬手一下猛按在了电椅的洗脑旋钮上,瞬间将功率调到会让承受者无比痛苦的最大值!

    这种洗脑是极粗暴的,其功率足以摧毁上百个人的意识。

    贺予整个人都弹起来,却又被束缚绳索狠狠勒住,这样的剧烈反应在极端的时间内不断重复,电流撕扯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切割着他的每一寸血肉。

    “都是你自找的!!”安东尼冲他怒喝道。

    贺予被电流刺地蓦睁双眸,他在这正常人绝不能承受的剧痛中不住痉挛。五内如焚,脏腑揉碎,脑子里似有一根根钢柱猛然扎下,要镇压要埋葬他那些少的可怜的美好岁月。

    那些岁月从小到大,多多少少总与谢清呈有关。

    翻尽他的人生之书,只有那个人无论是沉冷还是温和,总是平等地对待他的。

    只有那个人,总是将他当普通人看的。

    “谢……哥……”枯槁的嘴唇,喃喃地漏下这破碎的声音。

    只有那人知道他的危险,还是愿意在他发病时抱住他。

    “谢……清呈……”

    世人皆将他视为罕见病案,当囚异兽,只有在那双沉和锐利的桃花眼里,哪怕是怒着的时候,倒映着的,都是真真正正,属于贺予自己的脸。

    只有他……

    这一生,只有他……

    “谢……医生……!”

    功率表到了极限,无数看不见的钢柱锥入他的脑海掀起怒涛洪波!他在海浪中不断地哀鸣,哭喊,挣扎……他想阻止那擎天之柱般的思想囚柱镇下他仅有的温暖。

    他来这人世二十三年,仅仅只有这么一个人真心待他好过!不要……不要撕碎他……不要埋葬他的感情……不要!!

    监控仪疯狂鸣叫,安东尼面目扭曲,几乎就要用拆筋碎骨的痛苦将他逼到窒息!

    他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似沧海一粟,却要与天柱抗衡,蚍蜉撼着树,他守着他的唯一……可他再也撑不住了,那是足以毁掉数百人意识的力量……

    血肉之躯,怎能相抗。

    他发颤,嘶吼,血顺着他的七窍流了出来。

    眼耳鼻喉,俱是鲜红……

    到了最后,电椅已至最大输出值,蓦然断了电。

    贺予垂下脸,一动也不动地倒在了受刑椅上,旁边的脑内清醒监测数值,终于如安东尼所愿,归于了猩红色的零值。

    焦烟四散。

    灵魂剖离。

    他脑海中的那根钢柱终于被一刺到底,他在潜意识中抱着他的谢医生不肯松手,于是真正的贺予就与谢清呈一起,被曼德拉的思想钢柱打入了脑意识的最深处。

    如那一年太平洋风波,他沉入海,坠入渊。

    他很贪婪,想永与他所爱之人在一起。

    他不敢贪婪,只想永与他所爱之人在一起。

    太平洋海战时无人可成全他。

    至少在这一次的洗脑中,在他的意识里,他可以成全他自己。

    ——谢清呈,唯独你消失的时候,我才会消失……他们要夺走你,那我就保护你到最后一刻。

    他这样想着,怀揣着对谢清呈所有的爱意,在自己的脑海深处,拥着谢清呈,陷落黑暗,闭上眼睛……

    “滴滴滴……”监测器的蜂鸣声中,那个青年形容凄惨地倒在躺椅上。

    他脑海中的爱与执着,他的温柔和天真,最终在这足以将一个正常人硬生生折磨到死的机械洗脑中,被尘封入汪洋。

    什么自我意识都被洗去了……

    什么感情,都被残忍地剥离了。

    他最后唤的是谢清呈的名字,以他仅剩的温柔与清醒。

    血泪淌满了青年苍白的脸颊。

    他爱他,到最后一刻。

    到大海深处。

    到鲸落尽时。

    到属于贺予的意识的数值归零前一秒,他还不肯忘记掉这深情。

    谢清呈这三个字,原是贺予对世界最后的执念。

    段闻和安东尼各自离开之后,段璀珍一直独自躺在最高实验室内。

    她睁着眼睛,摆弄着那个刚刚完善好的脑电波仪器。

    年轻,健康生命……这些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许多年轻人不懂,他们还活在最好的年华之中,并对此习以为常,而因为习以为常,所以从不珍惜。

    她却很渴望。

    也许是在大危机面前,人人都会忍不住回忆过去,即使段璀珍也不能幸免,因此极少回首往事的她,竟也在此时回想起了自己年轻的岁月……

    她想起自己在去沪州读书之前,曾是段家村牧牛放羊的苦命人,抬头是尘沙蒙住的天,低头是沟壑纵横的地,满眼都是灰黄色。

    是一纸沪州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让她坐着绿皮车,第一次见到了从未见过灯红酒绿,着上那样娇艳的红裙。

    她在那里,慢慢地变得思想新潮,某年生日时,她去影楼拍照,央店家给她的相片涂最明亮的颜色——

    “裙子要涂得好看些呢,要和我身上一模一样的正红色。”她眼睛亮亮地对店家说,“二十岁生日只有一次的。烦劳你多印两份,我要送人。”

    店家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要寄回家吧?”

    “家?”她抿嘴笑,“不,这里就是我的家!”

    清骊县那个穷乡僻壤地,那孩子多得养不过来的父母,她才不认,她好不容易逃出来,沪州才是她的家。

    但又不甘秘密甜沤在心里,她神秘兮兮地对店家说:“我送给我对象的,所以要很漂亮,爷叔,你帮帮我。”

    没几个男人能忍心拒绝一个呵气如兰的少女的娇嗔。

    相片出来果然很美,店家仔细着了色,裙红艳如玫瑰,长发乌云扰扰,嘴唇一点嫣红,定格成永远的二十岁。

    她捧了相片,欣喜不已,连连道谢,结了钱就往校园去了。

    她要把这照片,连同自己最娇嫩的青春年华,都送给那个医学院的周教授。留美回来的年轻翘楚,谁不爱?人人眼里都是倾慕,而他唯独只喜欢她。

    她的红裙便是周先生给买的,他带她去舞厅约会,给她讲美国的逸事,见她朱唇吃惊地张大,他笑起来,珍珍,以后我去美利坚开实验室,你来不来?

    他问的成竹在胸,因他知道她肯定是愿意的。

    那时候新式青年都慕求一个琴瑟和鸣,自由恋爱,他与她正是如此。她自然是知道他家里还有一个妻子的,但那不关乎爱情,不过是旧社会时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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